“实不相瞒,我此次去官,已想好来路。那塞北之地,‘顺天王’穆子丰,贤明之主,广识人才,传闻西北世人皆投之效命。我此次便是投他去了。贤弟大才,本想叫你同去,但见你拜师心切,不易强求,但愿学成以后,若这朝中还是如此唯报酬亲,使你没法发挥才调,便在顺天王军中找得我来,我亦可觉得你保举。”
小二道:“客长,凉菜酒水已到,您你位便先用着,热菜主食,稍后便好。”
“这……”肖猛一时语塞。
肖猛便将马交与伴计,走进饭庄。内里也还宽广,十数张方桌,零散有客人用饭。
店小二从速过来,道:“客长,请这边坐。”便号召肖猛坐下。又道:“客长点些甚么饭菜?”
孟伦听得也是欢乐。
小二说罢,作一揖,又筹措别的事情。看那几人,也是饿了,斟酒夹菜,开吃起来。
肖猛在中间边吃边听,心中暗想,想这位公子必是王候权贵之人,满街贩夫走狗,基层贫贱之人,正赶上大灾之年,经济冷落。为一口吃食,疲于奔命,遇个病灾,眼睁睁等死。这此纨绔后辈,每日无所事事,好吃好喝,倒有闲心到这荒漠打猎,荒废光阴精力。转念又想,天下不公久矣,我又没到手腕窜改,只要那“治学”方是治世良方,如此一想,心下愈发果断起来。
伴计道:“客长内里请,马儿小人牵去后院马厩便好。”
很久,二人见火势已渐退,房屋、骸骨皆飞灰泯没。让那四匹马儿驮好东西,肖猛马火线拴一匹,孟伦骑一匹拴两匹,便一同向南而去。
孟伦道:“提及这事,也是忸捏。想我当年会试,也得高中,又会些技艺。但家中无势,只做得从九品主事,再向下一级,便已不入流。这一小小官品,亦是无时不刻经心极力。常常有工建、补葺、铺设之事,都是想些个新奇体例。但却因这事,获咎了人。”
再看那公子,却还是笑呵呵,道:“无妨,我等离京北上打猎,要的便是消遣,打得打不得,却无妨事。”
孟伦感喟道:“听我慢慢道来,我把这体例绘制成图,再标明用度短长,献与下属工部员外郎杜风,那杜风见得此法,鼓掌称妙,以为此法乃别致良方。便又同我一道,去见了工部尚书董正德。哪知那董正德,看了此法,却不住嘲笑,而后又哈哈大笑。”
肖猛初来此店,亦不知甚什饭菜适口,便道:“随便来些,一人吃饱便可。”
孟伦道:“这董正德道,都城表里,街灯这一块,满是首辅毕成之弟,富国公兼暗访卫批示使毕龙家财产,同僚之情便可私奉告你等,单这灯油这一块,一年便从户部支付多少银两?另有这巡夜更夫,哪是随便招得?都与这毕龙攀得上之人才可为之,进一人,毕龙便又收多少‘笑纳之银’?你这体例,确是可行,但却绝了毕龙之财路。毕家何许人也?你这小小主事无权无根便是弄死你也无妨,但跟着你我便这尚书一职也坐得不稳了。你这‘粪气之法’便拿回家本身用罢。我二人被这董尚书一顿批驳,顿时没了底气,杜元外郎也是劝我绝了此念。我回到家中,越想越气,为做这小官,战战惊惊,虽勤奋做事,常常任务无不经心极力。但只因无凑趣权贵之手腕,便十余年苦干毫无汲引之意,出息迷茫。与权贵沾亲带故或追求小人倒是频频受得重用。同僚有一主事,名唤左康,倒是与那首辅毕成认了干儿子,庸碌之辈,平步青云,占得工部右侍郞一职,不懂装懂指手画脚吆五喝六。如此良方,只因一人之好处便免除不消。气不过,又因双亲不在都城又无妻儿,便一发告病职官,出了这肮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