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女子如同深闺嫠妇普通,虽端倪如画,傲视生姿,但一双丹凤眼中尽是悲怆痛苦,兀自挂着泪水,但她手上一柄短剑上却沾满了鲜血,想来便是那道观弟子的了。
蓦地一拉李白,两人在天井中盘腿坐下,乾虚道长庄严道:“李道友,贫道心知你有满腔抱负,但方今之世,单凭诗书礼义,窥测不到无上大道,我这里有一本收藏好久的...谁?”
随即记起南华经中亦有诸多怪诞之事,但庄周只是以此为寓来阐述清闲齐物,并非怪力乱神,李白笑道:“即便当真有神仙鬼怪,也该当在南华真人脑筋中才对。”
此言一出,潘若晨、魏鳌京、钟予纤和江不语都变了色彩,潘若晨眼中更是杀机高文,朝江不语递了个眼色,江不语主子惯了,立时晓得仆人意义,只等这小子一下山,便要他吃好刀子。
李白道:“那是天然,鲲鹏乘云扶海,一日万里,何其清闲?虽说佛家弟子参禅打坐,青灯木鱼亦能修得心静神凝,总少了那一分自在萧洒,我不喜好。”
乾虚道长当年恰是因为李白饱读诗书,精通诗理,又及其爱好老庄,便决然决然留他在道观内,但他一十六岁少年,却嗜酒如命,经常在隆昌城中喝得酩酊酣醉,意兴来时便又吟几句诗,随即醉倒在苍松之下。
乾虚道长谛视着他那双清澈无尘的眸子,轻笑一声,道:“是不是诬捏的,等你今后出了虚元观,出了隆昌,出了绵州,便晓得了,缘分强求不来,运气也绝非天定,你晓得么?”
他固然于诗书礼节中笨拙如猪,但因生在贵爵世家,生性狡猾,为了修成道行,只得如此。
想到本身不久后便要去云海四海,道观内那几名弟子又颇不成器,整日只知贪玩打闹,口中吵着要学得本身一身道行,去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但他们本身心魔尚未撤除,焉谈行侠?
李白闻言也不作声,脑海中兀自天旋地转,听乾虚道长道:“人生百年,仓促便逝,人既食五谷,便难逃此命。”凝睇着李白顿了顿道:“真假真假,善恶妍媸,不过一念之间,你晓得么?”
李白正凝神静听,见乾虚道长蓦地圆睁双目叱了一声,心中不由吓了一跳,半晌后,西面高墙的一株苍松之上,一胖若圆球的身形沿墙壁滚了下来,跌了个狗啃屎。
乾虚道长望着那四人,浓眉间怒不成遏,青黑道袍被晚风拂过,猎猎翻舞,怒极反笑,一字一句道:“疯颠痴狂四魔...”
乾虚道长冷哼一声,道:“你是谁弟子?”潘若晨被他高耸一问,愣了半晌,旋即躬身行了一礼道:“如果道长不嫌弃,我甘心拜入门下当道长弟子。”
“现在大唐佛家流行,玄门弟子到处被打压,你还能如此爱好南华真人,实是难能宝贵。”乾虚道长捻须笑道。
李白转头看时,那瘦子恰是本日在诗仙酒中碰到的府尹公子潘若晨,想起他白日里放肆放肆不成一世,现在又跌得狼狈万状,心中非常解气,扬声笑道:“潘公子,你我不过一面之缘,鄙人怎敢当此大礼?”
右首一人从冠帽到脸再到周身四肢,竟是从中间被一条线隔开,半边身子为血红之色,半边身子为茶青之色,瞧来奇特非常。
乾虚道长见潘若晨几人去得远了,嘿然笑道:“这些所谓‘慕名而来’的求道者,无一不是想学些本领去凡尘俗世中达到本身之前达不到的职位罢了。”
李白怔怔望着那逐步消逝在夜幕中的肥胖身影,正自入迷间,想起刚才乾虚道长说他有一本收藏好久的物什,待要相问,忽闻道观前殿传来几声怒喝,随即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又听一人厉声惨叫,似是挂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