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李铮紧绷的心立即松弛下来。当然顾夕歌喜怒无常凶名赫赫,但他却一言九鼎从不忏悔,只此一点很多仙道中人都未能及得上他。
李铮刚舒了一口气,便见那杀神俄然停下了。他刚巧就停在方才群情他的那两个小辈弟子身边,直截了当道:“我面庞如何,两位可瞧清了?”
不知为何,李铮却俄然想起当年那少年剑修坐在台阶上,漫不经心肠说何必在乎地上蚂蚁的观点,那模样极傲岸又极矜持,当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答复之人的语气是轻浮且羡慕的,还带着几分不自发的鄙薄之意。这也难怪,谁让顾夕歌犯下了那等弑师叛门之事,仙道之人都幸灾乐祸地等着那人死在冲霄剑宗手上。
另一名小辈弟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仿佛从未推测此人能说出此等话来。
这森然誓词一立下,那修士便不好再抵赖了。他未推测大衍派当真如此不要面皮,直接将十二年前的事情一并戳穿。
究竟如何,本身才气保得那二人一命?这不但关乎着李铮本身的脸面,更关乎全部蓬莱楼的名誉。李铮只一瞬就有了定夺,他刚要开口说话,便让那胆小至极的小辈打断了。
“师尊所作所为,我毫不会否定半分。仙魔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我是师尊也会如此行事。能少些捐躯与耗损,又有甚么不好的?”陆重光非常安然道,“至于师尊抛下云唐城诸人独自拜别,此为人之赋性,固然背信弃义却也无可厚非。诸位设身置地想一想,若真到了那般时候,又有几人肯与火伴随归于尽?”
周遭那些蓬莱楼弟子也活似见了鬼般离张时川远远地,他们簇拥着大衍派诸人一并拜别了,中间辟出一条小径将张时川隔断在一边。
“我也不赌。”顾夕歌嗤笑道,“我从不将宗门弟子当作本身赌斗的筹马,平白无端惹人讨厌。”
陆重光叹了口气,亦安静道:“顾道友何必难堪我,你我明知此事不成能。我们倒不如赌一下,看看这届九峰论道你我两派哪一方能夺得魁首。”
“没错,我怜悯他。何悬明既将云唐城亲手奉上,我天然会全齐所愿,这又有何不成?四大散修之城谁不想要,还能换得混元派丧失一个将近冲破大乘的练虚真君,我又何乐而不为?”
“聒噪。”顾夕歌回了冷冷二字,那红衣女修就乖乖闭嘴再无他言。
“那人门下并无一个弟子,又哪会亲身前来?大衍派只会派出一名练虚真君压压场子,你我并无这份眼缘得见那人。”
本来就温馨的氛围更沉寂了两分。
那六百余年间产生的事情自有很多,多到了就连李铮也不得不感慨光阴如水过分迅捷。此次九峰论道竟又是蓬莱楼承办,统统清楚地仿佛昨日。
至于此生陆重光死缠不放还说心仪于他,顾夕歌只权当看个笑话。他底子没空理睬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谁会在乎一个死人曾经说的话?
大衍派十二年前不但将云唐城归入囊中,更俘虏了易弦且将何悬明庇护于羽翼之下,混元派不过是一向没有由头发作罢了。此时现在陆重光若再被私交所困无所作为,他这下一任混元派掌门人也就不必当了。
这般轻而易举逆转颓势的能为,不愧是陆重光。他一如宿世般算得准诸人脑中所想,也能决然决然舍弃一些无用之物,当真是干脆又利落。
“本来如此。”言倾立即恍然大悟。
待得混元派一行人走出颇远以后,言倾才恨恨传音道:“魔尊,此人当真奸刁。三言两语就使得在场诸人忽视了易弦犯下的那桩事情,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