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听得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宫观∶风吹得檐前铃铎之声。洒家且寻去那边投奔。”
李忠周通,挺着枪,小喽啰呐着喊,抢向前来,喝道:“兀!那客人,会事的留下买路钱!”
小喽啰道:“二哥哥吃打碎了!”
鲁智深道:“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都在你身上。”
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
看官服膺话头:这李忠,周通,安闲桃花山劫。
喝叫摆布:“快备我的马来!”
周通道:“哥哥,我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计算。”
再说鲁智深离了桃花山,放开脚步,从凌晨走到午后,约莫走了五六十里多路,肚里又饥,路上又没个打火处,深思:“夙起只顾贪走,未曾吃得些东西,却投那边去好?”东观西望,蓦地听得远远地铃铎之声。
不是鲁智深投阿谁去处,有分教∶半日里送了十馀条性命生灵;一把火烧了驰名的灵山古迹。
毕竟鲁智深投甚么寺观来,且听下回分化。
大头领大惊。正问备细,只见报导:“二哥哥来了!”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只得一句。
李忠道:“我们赶上去问他讨,也羞那厮一场!”
本来能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倒霉;只唤作“翦拂,”此乃吉利的字样。李忠当下翦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鲁智深答礼道:“休怪冲撞。”
鲁智深道:“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现在出了家做和尚,唤作鲁智深。”
周通道:“这贼秃不是好人!倒着了那厮手脚!却从那边去了?”
两个豪杰道:“哥哥,只顾请安闲吃几杯。我两个下山去获得财来,就与哥哥送行。”分付已罢,引领世人下山去了。且说鲁智深深思道:“这两小我好生吝啬!见放着有很多金银,却不送与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别人的,送与洒家!这个不是把官路当情面,只苦别人?洒家且教这厮吃俺一惊!”便唤这几个小喽啰近前来筛酒吃。方才吃得两盏,跳起家来,两拳打翻两个小喽啰,便解搭做一块儿捆了,口里都塞了麻核桃;便取出包裹翻开,没紧急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的金银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胸前度牒袋内,藏了真长老的手札;跨了戒刀,提了禅杖,顶了衣包,便出寨来。到山后打一望时,都是险要之处,却深思道:“洒家畴前山去,必然吃那厮们撞见,不如就其间乱草处滚将下去。”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丢落去;又把禅杖也撺落去;却把身望下只一滚,骨碌碌直滚到山脚边,并无伤损,跳将起来,寻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禅杖,拽开脚步,取路便走。
大头领道:“本来恁地。你去房中将息,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
太公叫庄客安排肩舆,抬了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李忠也上了马。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轿。却早天气大明,世人上山来。智深,太公来到寨前,下了肩舆。李忠也下了马,聘请智深切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三人坐定。李忠叫请周通出来。周通见了和尚,心中怒道:“哥哥却不与我报仇,倒请他来寨里,让他上面坐!”
团团寻踪迹到后山,见一带荒草平高山都滚倒了。
周道看了便道:“这秃驴倒是个老贼!这险要山冈,从这里滚了下去!”
大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小喽啰,一齐号令下山来。
小喽啰说道:“把我两个打翻捆缚了,卷了多少器皿,都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