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道:“颇晓得些。敢问长上,这后生是宅上何人?”
王进清算了担儿。备了马,母子二人相辞史太公。
史进道:“我且问你∶平常时你只是担些野味来我庄上卖,我又未曾亏了你,如何一贯不将来卖与我?敢是欺负我没钱?”
太公道:“这个无妨;如果打折了手脚,亦是他自作自受。”
当日朱武与陈达、杨春说道:“现在我听知华阴县里出三千赏钱,召人捉我们,诚恐来时要与他厮杀。只是盗窟赋税欠少,如何不去劫掳些来,以供盗窟之用?堆积些粮食在寨里,防备官军来时,好和他打熬。”
陈达叫将起来,说道:“你两个闭了鸟嘴!长别人志气,灭本身威风!他只是一小我,须不是三头六臂?我不信!”喝叫小喽啰:“快备我的马来!现在便先去打史家庄,后取华阴县!”
李吉向前声诺道:“大郎,小人要寻庄上矮邱乙郎吃碗酒,因见大郎在此乘凉,不敢过来冲撞。”
史进并太公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一个席筵送行,托出一盘两个段子,一百两花银谢师。
陈达道:“蒲城县人户希少,赋税未几,不如只打华阴县;那边群众丰富,赋税广有。”
跳涧虎陈达道:“说得是。现在便去华阴县里先问他借粮,看他如何。”
次日,睡到天晓,不见起来。
杨春道:“哥哥不知。如果打华阴县时,须从史家村过。阿谁九纹龙史进是个大虫,不成去挑逗他。他如何肯放我们畴昔?”
那后生听了大怒,喝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领!俺经了七八个驰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
王进只是笑,不肯脱手。
自当日为始,吃了酒食,留住王教头母子二人在庄上。
不到半载之间,史进父亲太公抱病,数日不起。
呜呼哀哉,太公殁了。
王进笑道:“恐冲撞了公子时,须欠都雅。”
王进母子二人谢了庄客,掩上房门,清算安息。
太公道:“教头在上:老夫祖居在这华阴县界,前面便是少华山。这村便唤做史家村,村中总有三四百家都姓史。老夫的儿子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母亲说他不得,一气死了。老夫只得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财帛投师父教他;又请妙手匠人与他剌了这身花绣,肩膀胸膛,总有九条龙。满县人丁顺,都叫他做九纹龙史进。教头本日既到这里,一发成全了他亦好。老夫自当重厚酬谢。”王进大喜道:“太公放心;既然如此说时,小人一发教了公子方去。”
王进道:“实不相瞒太公说,老母鞍马劳倦,昨夜肉痛病发。”
李吉道:“大郎本来不知。现在山上添了一伙能人,扎下一个盗窟,堆积着五七百个小喽啰,有百十匹好马。为头阿谁大王唤作‘神机智囊’朱武,第二个唤做‘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唤做‘白花蛇’杨春:这三个为头打家劫舍。华阴县里禁他不得,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拿他。谁敢上去拿他?是以上,小人们不敢上山打捕野味,哪讨来卖!”
太公大喜,教那后生穿了衣裳,一同来后堂坐下;叫庄客杀一个羊,安排了酒食果品之类,就请王进的母亲一同赴席。
太公起家劝了一杯酒,说道:“师父如此高强,必是个教头;小儿有眼不识泰山。”王进笑道:“好不厮欺,俏不厮瞒。小人不姓张,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便是。这枪棒整天抟弄。为因新任一个高太尉,原被先父打翻,今做殿帅府太尉,怀挟旧仇,要何如王进,小人分歧属他所管,和他争不得,只得母子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种经略相公活动。不想来到这里,得遇长上父子二位如此对待;又蒙救了老母病疾,连日管顾,甚是不当。既然公子肯学时,小人一力奉教。只是公子学的都是花棒,只都雅,上阵无用。小人重新点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