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会心,在梯子上叫道:“你两个都头都不必斗动,权退一步,我自捆绑出来解官请赏。”
鲁提辖道:“但是捣蛋!你与我唤得他来。”
那人见史进长大魁伟,像条豪杰,便来与他见礼。
两个坐下。史进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阿哥,你姓甚么?”
史进忙起家见礼道:“客长,请坐,拜茶。”
那两个都头都怕史进,只得应道:“我们都是没事的,等你绑出来,同去请赏。”
史进道:“恰是那人。”
众兵士那边敢向前,各自逃命散了,不知去处。
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史进见了,却认得他。
史进道:“我是个明净豪杰,如何肯把父母尸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李忠见鲁达凶悍,敢怒而不敢言,只得陪笑道:“好急性的人!”当下清算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三小我转弯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驰名的旅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旗,漾在空史飘零。三人来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史进下首坐了。
鲁提辖挽了史进的手,便出茶坊来。鲁达转头道:“茶钱,洒家自还你。”
史进便入城来看时,仍然有六街三市。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史进便入茶坊里来拣一副坐位坐了。问茶博士道:“这里经略府在那边?”
茶博士应道:“提辖但吃无妨,只顾去。”
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
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得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未曾少了你酒钱!”
庄里史进和三个头领满身披挂,枪架上大家跨了腰刀,拿了朴刀,拽扎起,把庄后草屋点着;庄客各自打拴了包裹,内里见内里火起,都奔来前面看。史进却就中堂又放起火来,大开庄门,呐声喊,杀将出来。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啰并庄客,冲将出来,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史进见了大怒。仇敌见面,分外眼明!两个都头见势头不好,回身便走。李吉却待回身,史进早到,手起一刀,把李吉斩做两段。
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抱病身故。父女二人流落在此生受。其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材。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短长,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下落店东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脆弱,和他争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未曾得他一文,现在那讨钱来还他?没计何如,父亲身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父女们川资。这两日,酒客希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差耻。父女们想起这痛苦无处奉告,是以哭泣。不想误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鲁提辖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阿谁客店里歇?阿谁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边住?”
史进喝道:“李吉,你如何诬告平人?”
茶博士道:“这府里教头极多,有三四个姓王的,不知哪个是王进。”
酒保去叫。未几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点头,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非常的面貌,也有些动听的色彩,拭着泪眼,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