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翥内心兀自暗骂着,而萧唐见安阳城剿灭余寇已了,便向韩端彦等韩氏后辈抱拳说道:“未将奉王节度钧旨,率部追击冀南贼寇。相州、隆德府流寇横行,不知另有多少百姓深受其害!如此未将便先告别了。”
韩端彦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直教陈翥碰了一鼻子灰,敢怒而不敢言。人家朝中赞善大夫正五品的官,比陈翥这一州都监高出数级,何况相州韩氏在朝廷的影响力,韩端彦便是指着陈翥将他臭骂一通,他陈翥也只能憋着忍着。
想到这,陈翥便愤然道:“诸位相公都是万金之躯,怎能骄易相待?追剿贼寇,不争这一时。若诸位相公再有个甚么闪失,你可吃罪得起!?”
陈翥听了,蓦地心喜,念叨:本来这厮倒是个不会做人的,眼下这兵荒马乱,相州韩氏这些相公险遭贼寇害了,正须有行伍军健保护。冒死争功有甚鸟用处?趁此机遇打通这条门路,这好处还是要落到我身上。
那萧押监,倒真是一心恪失职守。而这陈都监......这般市恩奉迎之举,又是做给谁看?韩端彦内心念叨,他对陈翥淡淡说道:“陈都监不必挂怀我等,这安阳城内贼人已教萧押监尽数驱除,另有何凶恶?陈都监只驻留于此,怕是也没甚么用处。”
萧唐听罢眉头一皱,说道:“陈都监,冀南贼寇尽数南逃,安阳城匪患已除。我们奉令先行,哪能在此立足不前?”
可张迪转念又一想:现在麾下群寇中,以卞祥本领最为了得,如果这时与他撕破脸皮,只怕反教官军得了渔翁之利。再三考虑后,张迪沉声对张雄说道:“此事你先别张扬,等寻个机会,我自会与他计算!”
想到此,萧唐说道:“等征剿张迪后,官府自会还你与你大哥一个明净身子。今后的路还长的很,又何必存轻生之念?”
张迪面色阴晴不定,内心恨道:听闻那韩忠彦兄弟子侄多是官身,相州韩氏的名头在大宋也响的很。如果将他们尽数拿了,必能叫官军顾忌,也不至现在这般狼狈。卞祥那厮若真是成心欺瞒老子,那他还真留不得!
张迪面沉如水,忽地站起家来,来回踱步说道:“那日攻陷安阳后,我见河东卞祥勇猛,便让他占了搜刮那昼锦堂的好处,却也没与我说内里藏着何人。既然你都能逮到那伙男女,那卞祥却如何瞧不见?”
张迪见张雄麾下贼人已折了七八成,项忠、徐岳两个头领也都死在了安阳,便只是口不该心肠安慰了番。可等张雄抱怨道那日在安阳昼锦堂时的景象时,张迪顿时留了心。
萧唐目睹竺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长叹一声道:“待你大哥蒙官府赦免罪恶,复为良民,我会为他寻个安身立命之处。可你也须记得:你大哥一家也不但愿你为他赴死,何况你堂堂一表,凛冽一躯,学得一身的本领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来日方长,焉知不会有出头之日?”
韩端彦、韩纯彦以及韩忠彦宗子韩治等人,固然面对凶神恶煞的绿林盗束手无策,可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宦海中历练甚久的人物,朝中那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都见很多了,看陈翥这般作态,哪能不知他的心机?
竺敬撇了萧唐一眼,又转过甚瞧着火线,冷冷说道:“你不必管我,我再多杀几个,才不至年老迈嫂,以及三嫂等遭官府毒害。即便我死在疆场上,也算有个告终。”
萧唐看那陈翥的行动,也懒得过于计算,如果和那等人活力图论,反倒落了下乘。这时萧唐打眼望向一向在前面闷声不语的竺敬,驾马赶上去说道:“再与冀南贼寇厮杀时,不必过于抢先。不然你单枪匹马突入敌阵,如有个闪失,我等便是想援手也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