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杳没有半点食欲，喝了两口粥就不想再吃，拿汤勺有一下没一下搅动着稀粥。
妇人一窒，温声道：“那好，转头舅母要叮咛一下你大哥，恰好你娘舅也有事要与你大哥说。”
谢青杳跪坐在谢殷楼身侧，接过他手中一叠纸钱扑灭，喃喃低语。
河东章家是永昌伯夫人的娘家，乃本地大族。
姜似面前除了一碗稀粥还多了两个素包子。
立在一旁服侍的丫环失声道：“十个？”
“阿似，你不消管我，趁热吃吧，如果不敷再让丫环端些来。”
“大哥，我想与你一起。”
谢青杳想劝兄长歇息一下，但是心知偌大的伯府现在只能靠兄长撑着，即便她再如何劝都无用，那样只会让兄长心烦罢了，遂按下不提，老诚恳实回房。
姜似转头，见谢青杳只是翻了个身，这才松了口气，又转过身来。
二人回了屋，洗脸净手，才歇下没多久丫环便仓促赶来，神采沉沉：“大女人，舅太太与八太太争起来了。”
摆在她面前的早餐只要一碗稀粥。
火舌舔舐下，纸钱化成灰蝶被风卷走，少年神情专注，面如冰雪。
姜似赶快回身，就见谢青杳已经坐了起来，双眼肿成核桃，带着尚未复苏的昏黄。
背后传来窸窣动静，姜似缓慢关上窗子。
谢青杳吃得心不在焉，时而走神，姜似便趁着这类机遇丢个素包子到窗外，等一盘包子见了底，累出一身汗来。
白日里陆连续续有人前来记念，如有女眷前来，谢青杳便会出来回礼。
眼看快到中午，知宾喊道：“河东章家舅老爷、舅太太到了。”
谢青杳动了动眼皮，声音冷酷：“争甚么？争谁替我们管家么？”
见谢青杳懵懵懂懂的模样，妇人不再多言，持续哭起谢家兄妹的命苦来。
素包子只比小儿拳头大，两个包子加一碗粥本来够了，但是想到窗根的二牛，姜似有些忧愁。
二牛机警躲回了窗根下。
姜似拍了拍谢青杳的手背，赐与无声的支撑。
谢殷楼神采一冷：“听话。”
姜似默了默，厚着脸皮道：“那就再端十个包子来吧。”
丫环口中的“八太太”就是昨日姜似过来时与谢青杳说话的妇人。
姜似悄悄提示道：“青杳，我看舅太太除了记念恐怕另有别的设法，你且留意些。”
妇人与其别人互换了一下眼色，心道到底只是个小女人，那里晓得这些俗事。
姜似走归去：“我看气候不错，自言自语呢。”
一群女子有长有少，围着谢青杳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怜悯。
黑黝黝的鼻子动了动，竟然还老诚恳实逗留在戳破的洞里。
她现在真的只要哥哥了。
丫环悄悄瞄着姜似，难掩希奇。
很快一群人涌出去，哭声一片。
此中一名妇人擦擦眼泪，紧紧搂着谢青杳：“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大舅母来迟了。”
谢青杳瞪了丫环一眼：“多嘴！快去端。”
几个女子搂着谢青杳哭了一顿，相拥着进了里边隔厅。
荤腥不能碰，清粥充饥并无人诟病。
到了晌午，谢殷楼催谢青杳回屋歇着，他本人却一脸疲态，连嘴唇都干枯起皮。
丫环神采古怪：“不是，舅太太与八太太争着给世子筹措婚事呢，说伯府没有当家主母不成模样，趁着热孝把婚事结了，就不消再等三年了，也算告慰伯爷与伯夫人的在天之灵。”
“等会儿弄些东西给你吃，然后从速归去，晓得么？”姜似想想二牛饿着肚子有些心疼，又恐它被人发明，低声叮咛道。
“你与姜四妹先去里边坐着，等来了亲朋再出来。”
“阿似，你和谁说话呢？”
大狗一脸无辜望着姜似，仿佛晓得不能惊醒其别人，非常乖觉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