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酒,整天助清欢。檀板轻声银甲缓,酷浮香米玉蛆寒。醉眼暗相看。春殿晚,仙艳奉杯盘。湖上风景真敬爱,醉乡六合就中宽。帝王正清安。
欲向露台赚刘阮,沿渠细细散桃花。
贵儿将割下来的那块肉,悄悄藏着,转到殿上来。刚好萧后要煎第二剂药,贵儿去承任了,私把肉和药,细细的煎好,拿出来。萧后与炀帝吃了,不上一个时候,便缓缓的醒将转来,瞥见萧后与众夫人美人,多在床前,因说道:“朕好苦也,几近与御妻等不得相见。”萧后问道:“陛下好好喝酒而睡,为何俄然疼痛起来?”炀帝道:“朕因酒醉,昏昏睡去。梦见一个军人,生得边幅凶暴,手执大棍,蓦地里将朕照脑门打一下,打得朕昏晕几死,至今脑筋当中,如劈破的普通,痛不成忍。”萧后与众夫人,各各安抚了一番。早轰动了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到西苑来问安,知是梦中被打伤脑,今已平愈,遂各散去。
湖上花,天水浸灵芽。浅蕊水边匀玉粉,浓葩天外剪明霞。只在列仙家。开烂漫,插鬓苦相遮。水殿春寒幽冷傲,玉窗晴照暖添华。清赏思何赊。
湖上女,精选正轻巧。犹恨乍离金殿侣,相将尽是采莲人。清唱谩几次。轩内好,玩耍下龙津。玉管朱弦闻日夜,踏青斗草事芳华。玉辇从群真。
时狄去邪已到东京,闻知炀帝脑筋害病,心中凛然,方信鬼神之事,毫厘不爽。遂把世情看破,往终南山访道去了。恰是:
湖上雪,风急堕还多。轻片偶然敲竹户,素华无韵入澄波。望外玉相磨。湖水远,六合色相和。俯视莫思梁苑赋,朝来且听美女歌。不醉拟如何?
朱贵儿心中想道:“我们虽是虔诚叩祷,怎能够就感格得天心显应。我想为后代者,常常有割股求亲,反享年有永。我今此身已属朝廷,即杀身亦所不吝;何况体上一块肉。”遂筹算伏贴,袖了一把佩刀,走到庭中来。当时韩俊娥、杳娘、朱贵儿、妥娘、雅娘、袁宝儿等,齐齐当天跪下,大家先告了年庚日时,后告愿减世人阳寿,保求君王病体安宁。祷毕,大师起来,正欲清算香案,只见朱贵儿双眸带泪,把衣袖卷起,暴露一双乌黑的玉腕,右手持刀,咬着臂上一块肉,狠的一刀割将下来,鲜血淋漓,放在一只银碗内。世人多吃了一惊。雅娘忙在炉中,撮些香灰掩上,用绢扎好。恰是:
自昔浊乱之世,谓之天醉。天不自醉,人自醉之,则天亦难自醒矣;况很多金枷套颈,玉索缠身,面前无数欢愉风景,谁肯清心寡欲,看破尘迷?且说炀帝见这些美人,个个鲜妍娇媚,淫荡之心,愈觉有兴。非论傍晚白天,就像狂蜂浪蝶,日在花丛中游戏。众美人亦因炀帝留意裙带,便个个求新创新勾引他,博半晌之欢。
娇羞十五小宫娃,慧性灵心实可夸。
须眉男人有为,柔脆才子偏异。
且说虞世基,因两月前,炀帝见苑中御道窄隘,敕他更加修治。虞世基领了旨意,不上一月,不但御道铺平广漠,又增造了一座驻跸亭,一座迎仙桥;銮仪卫又崭新清算了一副卤簿仪仗,专候炀帝病体勿药,装点游幸。时炀帝病好数日,已在宫中与萧后宴乐。见说御道改阔,仪仗划一,便坐大殿,受百官朝贺,遂诏各官,俱于西苑赐宴。炀帝上了七宝香辇,一队队排开,这些崭新的仪仗,众公卿骑马簇拥而行,真是花迎剑佩,柳拂旗号。不一时到了西苑,炀帝便传旨,将御宴摆在船上。炀帝坐了龙舟,百官乘了凤舸,先游北海,后游五湖,君臣纵情赏玩。炀帝吃到兴豪之际,叫文臣赋诗,以记一时之盛。时翰林院大学士虞世基,司隶大夫薛道衡,光禄大夫牛弘,各有短章献上。炀帝览了众臣的诗,大喜,各赐酒三杯,自饮一巨觞道:“卿等俱有佳作,朕岂可无诗?”遂御制《望江南》八阕,单咏湖上八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