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策欲移云蔽日,深谋拟令腊回春。
一边晋王自朝见隋主及皇后;朝中宰执,下至僚属,皆有赠遗,宫中寺人姬侍,皆有犒赏。在朝各官,只要李渊,虽为旧属,但人臣不敢私交,不肯收晋王礼品。这边宇文述参谒大臣,拜见知己以后,来见大理寺少卿杨约。这杨约是越公杨素之弟。素位为尚书左仆射,威倾人主。只是地尊位绝,且自平陈以后,陈宫美人,半入后房;颇耽声色,不大访问人,故交有干求,都向杨约枢纽。他门庭如市。宇文述外官,等了好久,方得相见。送了百余金厚礼,一茶而退。
及至晋王将要回任扬州,又依了宇文述计算,去辞皇后,伏地流涕道:“臣性笨拙,不识忌讳;因念亲恩难报,不时遣人问安。东宫说儿觊觎大位,恒蓄大怒,欲加屠陷;每恐谗生投抒,鸩遇杯酌,是用忧惶,不知终得侍娘娘否?”言罢哭泣失声。皇后闻言曰:“睨囗伐(太子小字)渐不成耐,我为娶元氏女,竟不以佳耦礼待之,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我在汝便为所凌,倘千秋万岁后,天然是他口中鱼肉。使汝向阿云儿前,顿首称臣,讨糊口耶!”晋王闻皇后言,叩首大哭。皇后安抚一番,叫他放心归去,非密诏不成进京;不得轻过东宫,停数月,我自有主张。晋王含泪而出。宇文述道:“这三计早已成了!”
人谓骨肉亲,我谓谗间神。怀疑乍开衅,宵小争狺狺。
二五方成耦,中宫有骊姬。势看俱集菀,鹤禁顿生危。
不须淡抹浓描,别是内家装束。
巧舌固如簧,萋菲成贝锦。此中偶蒙蔽,觌面犹重闉。
恰是积毁成山,三人成虎。到开皇二十年十月,隋主御武德殿,宣诏废勇为庶人。其子长宁王俨,上疏求宿卫,隋主甚有怜悯之意,却又为杨素阻住。另有一个五原公元旻切谏,一个文林郎杨孝政上书,隋主听信杨素,俱遭刑戮。杨素却快本身的繁华能够悠长。到了十一月,撺掇隋主立晋王为太子;以宇文述为东宫左卫率。晋王接着旨意,先具表奏谢,随择吉同萧妃朝见,移居禁苑,奉养父母,非常贡献。隋主意他如此,也自欢乐,且按下不题。
那隋主到底是个创业天子,有些端庄;宫中固然欢乐,而外廷政事,无不体贴,百官章奏,一一详览,常至夜分而寝。一夜正在灯下披览本章,不觉困乏,隐几而卧;内侍们不敢轰动,屏息以待。隋主昏黄之间,梦见己身独立于都城之上,四远瞻眺,见国土绵邈,心甚快畅。又见城上三株大树,树头成果累累。正看间,耳边忽闻有水声,依视城下,只见水流汹汹,波澜滚滚,看看高与城齐。隋主梦中吃惊不小,吃紧下城驰驱。转头看时,水势滔天而来。隋主心下着忙,大呼一声,蓦地惊醒。摆布忙献上茶汤。隋主饮了一杯茶,方才拭目凝神,细想梦中风景:大非吉兆,乃大水滔没都城之象,必要加意防河,浚治水道,以备不虞。又想此处如何便有水患?或者人姓名中,有水傍之字的,将来为祸国度,亦未可知;须用心发觉驱除,方保无患。
梦中气象费推求,疑有疑无事可忧。
戈矛生笑底,欢爱成怨嗔。能令忠孝者,衔愤不得伸。
天下滚滚皆祸水,行看大业付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