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隋唐演义 > 第93章 留灵武储君即位 陷长安逆贼肆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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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度当承平有道之时,朝廷之上,既能君君臣臣,则宫闱之间,天然父父子子;由是从一本之亲,推而至于九族之众,凡属天潢,无不安享尊荣,共被一人惇叙之德。流及既衰,为君者不能正其身,为臣者专务惑其主,因此内宠太过,外寇滋长;一旦变起匆急,遂至流浪播迁,犹幸天命未改,民气未去,天子虽不免蒙尘,储君却已得践祚;但是局势已成,仓促内禅,毕竟授者不能正其终,受者不能正其始;何况势当危迫,仓促出走,宗庙社稷,都不复顾,其所顾恋不舍者,惟是一二嬖幸之人,其他骨肉之戚,俱弃之如遗,遂使天孙公子,都至飘零,玉叶金枝,悉遭贼戕;如唐朝天宝末年之事,真思之痛心,言之发指者也。

全军一时忽欲变,谁说威尊命必贱?

正欲表奏玄宗,刚好玄宗命太子为元帅的诏到了。肃宗当时方知玄宗车驾已驻跸蜀中,随即遣使赍表入蜀,将即位之事奏闻。玄宗览表喜道:“吾儿应天顺人,吾更何忧?”遂下诏:“自今章奏,俱改称太上皇。军国重事,行请天子旨,仍奏闻朕。俟光复两京以后,朕不预事矣。”又命文部侍郎平章事房琯,与韦见素、秦国模、秦国桢赍玉册玉玺赴灵武传位,且谕诸臣不必复命,即留行在,听新君任用。肃宗涕零拜领册宝,供奉于别殿,未敢即受。恰是:

不消势迫与刑驱,仁心入民气可转。

厥后宋儒多以肃宗未奉父命,遽自称尊,谓是乘危篡位,以子叛父。说便这等说,但危急存亡之时,欲维系民气,不得已而出此;况玄宗屡欲内禅传位之说,已曾宣之于口,本日肃宗灵武即位之事,只说恪遵前命,理犹可恕。篡叛之说,仿佛过分。若论他差处,期近位以后,宠嬖张良娣,当军务倥偬之际,与之博戏取乐,此真好笑耳。恰是:

军心既定,玄宗即于次日起驾,望蜀中进发。行至河池处所,蜀郡长史崔圆前来迎驾,且说蜀土丰稔,甲士全备。玄宗欢乐,即令于驾前为引道。即入蜀境,路过一大桥,玄宗问是何桥,崔圆道:“此名万里桥。”玄宗闻言,恍然点首道:“一行僧之言验矣,朕可无忧矣!”你道甚么一行僧之言?本来唐朝有一神僧,法名一行,精通天文历法,曾造浑天仪覆矩图,极其神妙;其数学与袁天罡、李淳风不相高低。玄宗尝幸东都,与他同登天宫寺西楼,盘桓瞻眺,慨然发叹道:“朕抚有此山川,必得长享无虞方好。”因问一行道:“朕得终无祸害否?”一行道:“陛下流行万里,圣寿无疆。”玄宗当时闻此言,只道是祝颂之语,谁知本日远行西川,所过此桥,恰名万里,因想一行之言,至今始验;又想他说圣寿无疆,可知朕躬无恙。以是心中欣喜说道:“朕可无忧矣!”恰是:

这天流浪国难守,无军可抚愧储君。

治乱虽由天意,残暴大拂天心。

独恨轻抛骨肉,致教并受邅迍。权奸女宠多贻祸,不止自家门。

此时玄宗方执辔泊车,以待太子,久不见至,正欲令人侦察;刚好广平王来见驾,具述百姓遮留之状,玄宗道:“民气如此,便是天意。朕不使焚绝便桥,朕与百姓同奔,正为民气不成失耳!古民气属太子,是朕之幸也。”遂命将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厩马匹,分与太子,且传谕将士云:“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等宜善辅之。”又传语太子道:“西北诸部落,吾抚之素厚,今必得其用,汝勉图之,吾即当传位于汝也。”太子闻诏,西向号泣,广平王即宣谕众百姓道:“太子已奉诏留后抚安尔等。”因而众百姓都呼万岁,欢但是散。太子既留,莫知所适,李辅国道:“日已晏矣,此地非可久驻,今众意将欲往那边?”众皆莫对。建宁霸道:“殿下昔日曾为朔方节度使,彼处将吏,岁时致启,倓略识其姓名;今河陇之浩繁败降于贼,其父兄后辈,多在贼中,恐生异志。朔方道近,士马全盛,河西行军司马裴冕在彼,此人乃衣冠名族,必无贰心,可往就之,徐图大肆。贼初入长安,未暇徇地,乘此急行,乃为上策。”众皆觉得然,遂向朔方一起而行;至渭水之滨,遇着潼关来的败残人马,误以为贼兵,与之厮杀,死伤甚众及收聚余卒,欲渡渭水,苦无舟楫,乃择水浅之处,策马渡水而渡。步兵无马者,都涕零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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