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聚族而歼旃,笑杀当初空妒忌。
一言遗大害,万剐不蔽辜。
不消势迫与刑驱,仁心入民气可转。
禄山命令,凡在京官员,有不即来投顺者,悉皆正法。因而京兆尹崔光远、故相陈希烈,与刑部尚书张均、太常卿张垍等,俱降于贼。那张均、张垍,乃燕国公张说之子也,张垍又尚帝女宁亲公主,身为国戚,世受国恩,名臣后嗣,不料废弛家声,一至于此!
禄山以陈希烈、张垍为相,仍以崔光远为京兆尹,其他朝士都授以伪官,其势甚炽。然贼将俱粗猛贪暴,全无远略;既克长安,志对劲满,纵酒婪财,无复西出之意。禄山亦心恋范阳与东京,不喜居西京,恰是:
且说玄宗驾至马嵬,众将诛杀杨国忠及韩、虢二夫人,玄宗没何如,只得把杨妃赐死,陈元礼方才约饬众军,请旨启行。世人以杨国忠部下将吏,俱在蜀中,不肯西行;或请往河陇,或请往太原,或请复还京师,众论纷繁不一。玄宗意在入蜀,却又恐拂世人之意,只顾低头沉吟,不即明言所向。韦谔奏道:“太原河陇,俱非驻跸之地;若还京师,必须有御贼之备。今士马甚少,未易为计;以臣鄙意,不如且至扶风,徐图进止。”玄宗闻言首肯,命以此意传谕世人,众皆从命,本日从马嵬发驾起行。及临行之时,有很多苍发展者,遮道挽留,纷繁扰攘,都道:“宫阙是陛下家居,陵寝是陛下宅兆,本日舍此,将欲何往?”玄宗用好言安抚,一面宣谕,一面前行,百姓却越聚很多了。
看官传闻,前日玄宗出走时,原要与众宗室皇亲同业的,因杨国忠谏阻而止。本日世人尽遭搏斗,皆国忠害之也,此贼真死不足辜矣。恰是:
正欲表奏玄宗,刚好玄宗命太子为元帅的诏到了。肃宗当时方知玄宗车驾已驻跸蜀中,随即遣使赍表入蜀,将即位之事奏闻。玄宗览表喜道:“吾儿应天顺人,吾更何忧?”遂下诏:“自今章奏,俱改称太上皇。军国重事,行请天子旨,仍奏闻朕。俟光复两京以后,朕不预事矣。”又命文部侍郎平章事房琯,与韦见素、秦国模、秦国桢赍玉册玉玺赴灵武传位,且谕诸臣不必复命,即留行在,听新君任用。肃宗涕零拜领册宝,供奉于别殿,未敢即受。恰是:
治乱虽由天意,残暴大拂天心。
当日众尸虽免刳心之惨,然凡禄山常日所怨恶之人,都被殛毙,还道:“李太白当日乘醉骂我,本日若在此,定当杀之!”又凡杨国忠、高力士所亲信的人,也都殛毙;朝官从驾而出者,其家眷在京,亦都被杀;只要秦国模、秦国桢的家眷,俱先期远避,未遭其害。内侍边令诚投降,以六宫锁钥奉献,禄山遣人遍搜各宫,搜到梅妃江采苹的宫畔,获一败北女人之尸,便错认梅妃已死,更不寻求。天幸梅妃未曾被贼人搜去,上皇归后,因得团聚偕老。好笑杨妃于怆惶被难之时,犹怀妒忌,谏阻天子,不使梅妃同业;那知马嵬变起,本身的性命倒先就义了。先人有诗云:
当下玄宗催趱军士前行,不则一日,来至成都驻跸;其殿宇宫室,与统统供御之物,虽都草创,不甚划一,却喜山川险要,城郭完固,贼氛已远,且暂安居;只是面前少了一个最宠嬖的人,想起前日马嵬驿之事,不时悲叹。高力士再三宽解。韦见素、韦谔、秦国模、秦国桢等,俱上表请亟为讨贼之计。玄宗降诏,以皇太子分总节制,然都不即便出镇,特敕永王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西监窦绍为之傅;以长沙太守李岘为副都大使,本日同赴江陵坐镇。又诏以太子充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光复长安、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