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长女霍瑞庭肃立一侧,青色罗裙委地,明艳容颜少了平常的意气风发,沉默未语。
她婚事定了数载,本该嫁入公府,安度余生,无法遭受剧变,还得离京远赴萧瑟之地,自是别情无穷。
“孩儿服从!父亲放心,母亲保重!请阿姐和弟弟顾问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相谈近半柱香,眼看告别期近,宋鸣珂檀唇微抿,水眸轻抬,目光看似不经意投落在他身上。
这可爱的家伙!把话题转移到龙体安康,倒显得她拿些鸡毛蒜皮琐事,害父亲劳心伤神,多么不孝!
因为宋鸣珂轮番以两种身份活泼宫表里,“长公主得急病”的动静并未遭人思疑。
她服饰简练大气,薄施脂粉,容色清丽,婉约眉眼中透着愁绪。
“二表哥曾说愿为我分忧,此话还作数吗?”宋鸣珂深吸一口气,突破沉默。
——源自他的浅笑。
兄弟二人都盼着闯荡广漠六合,她已剥夺大表哥的历练机遇,现下要无私地拉回二表哥吗?
宋鸣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机,劝道:“我知你志存高远,但若不急着北上,不如……先留下来,待局势稳定,你们哥儿俩轮着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鸣珂此时拿战略,原想蒙混过关,不料天子非常正视:“甚好!你归去写篇策论,三日内交上。若可行,朕便早日清理积弊。”
策论?这下头大了!她可不会!不过……有太子哥哥撑着,不虚!
悠远而惨烈的影象随寒潮猛地撞得她心慌意乱,这年夏季,将有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灾!
直到方才远远见那毛色油亮的红色骏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马背上的赧然翻涌复至,滋长久别相逢的高兴,又勾出即将分离的愁思。
他儒雅超脱,如修竹矗立,她清皎通透,似幽梨清丽,同拢十里烟华。
朝中很多与霍家交好的官员闻讯赶来,城中百姓夹道相送, 美人含情眺望,无不祝贺定远侯, 并赞叹两位公子的绝世姿容。
乐平郡王随之干笑数声:“太子尚幼,不免多虑,只是这般夸大,倒教人不测啊!”
没圣意支撑,雪灾该如何防备?总不能眼睁睁看数万百姓落空亲人、故里、财产,坠入绝望当中等死吧?
“西域和北境良驹甚多,千里马皆志在四方,无妨略加留意。”
“……陛下?”霍锐承惊呼,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
乍然相逢,好不轻易狠下的心,摆荡了。
厥后,瘟疫横流,赈灾官员中饱私囊,导致流浪失所者纷繁落草为寇,激发动乱。摄政的安王不得不派兵弹压,连串后患持续一年不足。
宋鸣珂抢上数步,跪行大礼,前额触手,昂首时双目噙泪,嗓音沙哑:“陛下!本年恐有大雪!请务必降旨,命北域三省百姓尽早防备,最好大范围南迁!”
红色骏顿时, 霍睿言身穿竹叶暗纹青袍,外披浅灰色素缎大氅, 少年如玉,难掩日趋彰显的宽肩窄腰。
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风霜雨雪,放心、放心、自傲的浅笑。
岳峙渊渟,安闲笃定。
“表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失了匹劣马?”
霍睿言不自发攥紧缰绳,心猛地一抽:她……来了?
殿外寒意囊括,未见余桐迎候,她却被突如其来的雪惊到了!
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他刚命令起行,忽有一人骑快马奔驰而来,“侯爷稍等!长公主驾到!”
玄月下旬,竟已飞雪连天?
…………
大表哥当然首要,二表哥更不成缺。
天子面色和缓,宋鸣珂趁机提了“明黜陟、抑幸运”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