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声不响,扭头坐回原位,悄悄拭泪。
当时,母亲贵为太后,久病缠身,得悉娘家一脉被免除放逐,病情减轻,再被宋鸣珂冲口而出的气言激愤,数今后放手尘寰。
“请三思!”宋鸣珂仓猝制止,”如若表姨父一家关键哥哥,决然不会明目张胆在自家动手!何况,他们一族的繁华荣辱,与我们唇齿相依,万一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于霍家没任何好处!”
“演得像吧?”宋显琛笑容滑头。
而她,竟连死在哪一名表兄怀中,亦未曾辨个明白。
“别吓我……”
她之以是鉴定补品有异,一则上一世,寿宴其他来宾均安然无恙,可见是伶仃针对兄长下的毒;二则此为女子补血药膳,本不该给年青男人服食,阿胶味浓,仿佛为了袒护甚么。
堂堂公主,再率性闹腾,也不至于做出不辞而别、从侯府后门逃离的失礼之举。
宋鸣珂两行清泪落下,心安之余,又气得两眼赤红:“你!你竟然耍我!”
霍氏父子主战,立下军令状,勉强求得三万援兵。
“快醒醒啊!”
所谓的梦中,她曾为鸡毛蒜皮小事与他闹翻,尚将来得及和好,便天人永隔,那种有力感与懊悔感,缠绕她余生每个日夜。
此际太子存亡未卜,宋鸣珂战战兢兢,迎上前紧握她的手。
她既欣悦,又惭愧,思忆中飘来一番痛斥――
李太医指向补品:“此药膳被人插手了不平常的毒|药。据公主所言,太子曾喝了两口,微臣目下已施针压抑毒性,还需弄清道理,方可全解。”
既然有人下毒暗害储君,定会周边设下眼线,她必须掩人耳目。
表姐遭未婚夫退婚,嫁给边塞一员大将;两位表哥,从养尊处优的都城世家公子,一步步磨砺成独当一面、豪情峥嵘的铁血男儿。
“你、你竟不信你外祖父、娘舅的为人?你是老身仅存的血脉!真教人……心寒!”
既获重生,她有任务护霍家全面,替他们讨回公道。
她颤抖着探了探兄长的鼻息,虽弱,但尚余呼吸。
…………
李太医跪倒在地:“回皇后,太子他……中了毒。”
她心如刀割,惶恐,惊骇,语带哭腔,小手摇摆宋显琛的肩膀,却见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睁目,冲她眨眼。
她重活一次,意义安在?
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
“若非霍家,会是何人暗害太子?”
重新来过,大抵只要她记得,当初军功显赫的定远侯因“照顾不周”之罪被削爵,贬至北境戍守边关,无诏不得归。
宋鸣珂大惊,扑畴昔兜住他,急道:“哥哥!”
刚明白了失而复得的高兴,如何接受得而复失的痛苦?
她以头晕为由,钻入兄长的马车,催促内侍策马驱车。
宿世错得离谱,悔不当初。惟愿此生,将功补过。
于宋鸣珂而言,是遭人教唆诽谤的她,亲手将母亲推到绝望边沿,事到现在,有何脸面见她白叟家?
皇后因哀思仇恨,未曾为霍家人讨情半字,连从小相伴、胜似亲姐妹的定远侯夫人,都悔恨不已,拒之门外。
宋鸣珂仓猝搀扶,却听得她嗓音锋利:“谁!是谁下毒害我三哥儿!为何不报?”
悬浮的心,上不挨天、下不临地,仿佛未从冗长恶梦中复苏。
她怔然,眼泛泪光。
“传达世子,也许有人借寿宴混入霍家肇事,务必拿下与药膳相干之人,严加把守,牢记保密。”
宋鸣珂脚步不断,眉宇间一改平素娇软,氤氲着不容置疑的寂然。
宋鸣珂以惊人速率奔入亭中,一把夺了兄长的勺子。
“传闻,你早就急召太医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