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礼长眉暗挑,嘴唇张合,并未多问。
那人身穿蟒袍,头戴紫金冠,正值丁壮,蓄短须,长眉墨画,凤眸生威,气度轩昂,竟是镇守在东海之滨的安王宋博衍!
“依臣看,陛下谦恭宽仁,恰好是百姓之福,岂能以软柿子描述?”
“无妨。”
此生, 他……似未娶妻纳妾?上辈子的贪声逐色呢?
“何不早派人知会?”元礼长眸一暗,眉头紧蹙,加快法度。
“呀!太子殿下!”安王讶异,“谨慎路滑!”
一夜风雪未歇,寅时,宋鸣珂穿上太子朝服,细心查抄过无忽略,才坐上暖轿,前去大殿。
此际,漫天飞雪隐去宫阙原有色采,彻骨北风中,久别的天家叔侄并行在甬道上,各自问候对方近况,宋鸣珂的心暖流渐生,惴惴之意稍减。
当日,宋鸣珂受旧事困扰,胃口不佳,没心机阅览奏折,斜斜依傍在竹榻上乘凉。
残存影象再度来袭, 宋鸣珂浑身颤抖。
此时现在,父亲安寝了吗?兄长可有入眠?霍家两位表兄是在挑灯夜读?定王府内那人又在运营甚么?北域的臣民能撑多久?
“跪——”
元礼先是微愣,复笑道:“陛下好记性!这与梅花干瓣泡茶很有辨别,此为汤绽梅,是初冬之际以竹刀采下将开的梅花苞,通过蜡封、蜜浸,保存至来年。”
宋鸣珂留他谈天,却以手支额,一语未发。
“倒也是,”宋鸣珂往软垫上一靠,“朕也不善于伤害别人。可坐在这位置上,不能一味当软柿子任人揉捏。”
见一贯平静自如的元礼,竟粉饰不了手足无措,她微微一笑:“陪朕说说话。”
转性了?不成能!
待觉马车停下,余桐低声轻唤,她才知,步队早已到达行宫多时。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久未散心的皇族呼应天子号令,在禁军护送下,前去保翠山行宫,停止动期二十四日的春蒐。
此生,她必然会请兄长对安王多加倚重。
或许遭到宋显扬禁止,安王没能没干预和亲之策,宋鸣珂终究死于蓟关山野,一眨眼回到七年之前。
对于滞留在京的定王,她则大肆赐赉贵重花木。宋显扬被迫整天在定王府内栽花种草,逗鸟喂鱼,成了名副实在的闲散宗亲。
当宋显扬真脸孔透露后,宋鸣珂写信给安王求救,安王遗憾表示,本身没法公开挑衅皇权,又让她放宽解,他将极力护她全面。
数月相处,元礼隔日问诊,相互熟络,暗里不拘末节。
宋鸣珂差点没忍住哈欠,摆手命世人平身。
宋显扬猜疑不定,躬送圣驾。
路上北风凛冽,很多老臣抬步艰巨,颤颤巍巍,而一昂藏身影引发宋鸣珂的重视。
这回,到停止大朝会的紫宸殿议政,怕是大事不妙!
很久,元礼从药箱中取出一宽口白瓷罐:“臣带了小罐蜜渍梅花,陛下可愿一尝?”
两名少年对望一眼,各自蹙眉,均不放手,莫名予人针锋相对的错觉。
“假定有人曾经狠狠伤害过朕,可目下,统统推倒重来,对方已没法作歹。那……朕当初的仇,该如何报才好?”
她昨夜翻书到半夜才歇,夜里做了大堆乱七八糟的梦,醒时浑浑噩噩,几乎忘了服食袒护嗓音的药物,端赖剪兰提示才不致于穿帮。
寒气太盛,她掩牢窗户,目视银霜炭上猩红火光,正感慨民生之多艰,门外脚步声至。
宋鸣珂竭力回想, 头痛欲裂, 乱糟糟的片段来无影去无踪,终究只剩独一动机——这辈子,毫不能让近似事件产生!
元礼游移半晌,撩袍坐到下首,仍未放弃观其色彩。
她踌躇了极短一刹时,干脆落落风雅地搭上两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