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瞒下梁澄身材的题目,措置了当天统统打仗过的宫女产婆。
明元帝一惊,表示停轿,刚步下御辇,一片雪花就落入他的掌心,他望向远处,纷繁雪片,似杨花飘絮,散入人间。
俄然,不远处一声惊叫鼓噪传来,明元帝眉头一皱,就听到一声声“下雪了,下雪了”。
“守本心,这人间能有几人守得住本心,”一念忽而叹道:“录录百姓,多是连本身的心也看不透的,你很好,今后能够常来。”
“上师过誉,”梁澄嘴角忍不住上扬,不知是为上师的嘉奖,还是为上师的赐名,“弟子不过守本心罢了。”
一念勾唇,“澄心如何?”
竟是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
清宁宫内,李后早已备好御膳,她让人将九皇子梁济叫到跟前,叮咛他在父皇面前要好好表示。
不知何时,一念已经规复本来的坐姿,梁澄蓦地回神,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出来。
独一的安抚,大抵就是明元帝只查到蒋家身上,可惜蒋家本来就是明元帝拿来制衡李家的,因而这事就被明元帝压下,蒋德妃被罚禁闭一年,蒋家几个掉队后辈,被贬被谪,然后又空出的官职安排给本身的亲信。
这时一念抬眼,梁澄对上那双深渊碧潭般的眼眸,只觉灵魂都要被吸了出来,脸上一时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连续出产,又不肯大权旁落,身子就这么废弛了,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用心保养,直到明元十五年,才诞下一个生龙活虎的男婴,也就是九皇子梁洸。
梁澄满脸绯红,低着头谢过一念,将冷凝香装入袖内,讷讷不敢言。
梁济面色沉寂,不似九岁孩童,声音倒还是稚气满满:“母后无需烦忧,父皇春秋鼎盛,心机难测,而皇兄们却都大了,父皇应是另有筹算。”
此人与那日看来,似有一丝分歧,通身的清冷高华一如那日花中初瞥,现在却多了几分萧洒恣肆。
一念乃无渡禅师关门弟子,身份比之方丈也要高出两辈,梁澄在他面前自称“弟子”,倒是再合礼数不过。
接着,对方俄然探过身来,伸手抚上梁澄的额头,一抹檀香与婢女异化的淡淡香气飘入鼻翼,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梁澄怔怔地看着一念的双眼,内心滑过的动机竟是,上师的手是温的,本来不是九天神仙,冰雪为肌玉做骨,和他一样,也是血肉做成的。
……竟是真的应验了。
梁澄微怔,然后欣然一笑,道一声“打搅了”,还未伸手,院门便无风自开,但见那日在月下梅林中偶遇的和尚,一身月白,神情闲远,盘膝坐于一株红梅树下,安闲操琴,白的雪,红的梅,飘飘洒洒,不似尘凡中人。
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便铺上一层薄薄的红色,梁澄此时身心镇静,见白梅在雪中愈发冰清玉洁,不由便走出禅室,撑着把油纸伞,来到梅林当中。
一样的一幕,正在东都的每个角落产生,即便是之前对太子所谓佛祖托梦之辞心存三分疑虑的,现在也不免心潮荡漾。
如此便错过一念脸上的一抹可惜。
一念貌似未曾发觉梁澄的宽裕,嘴角可贵一抹淡笑,暖和道:“可曾有号?”
李后入宫五年,仍不得孕,她千防万防,宫内只要公主诞下,但还是让蒋德妃捷足先登,生下长皇子,所幸第五年,她终究怀得龙子,不想竟诞下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她早已不是怀春少女,已然认腐败元帝当年娶她,不过是为了李家权势,好过滕王相抗,天子于她,并无多少伉俪情分,一边拉拢李家,一边又要顾忌,如果让明元帝晓得她生了个怪物,只怕会以此做筹,减弱李家权势。
此光阴暮西山,天光渐薄,大半个天空已被西风吹来的阴云层层掩蔽,暮色低垂,六合间一派阴沉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