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二人都不言语, 我晓得这些说得也差未几了,该到了安抚的时候。
我说:“你安知本日之事,非他出面不成?”
海边的屋宅,不像别处那样讲究,所谓院墙也不过是矮篱笆柴扉。我昂首看去,一眼便瞥见了郭老迈短小精干的身影,跟在他身后的,另有郭维和阿泰。
故而第二日,我如先前所言,带上小莺,重新又清算了行囊往乡间去。
阿香想了想,点头,不再有贰言。
临行前,我对送出门来的老钱和阿香道:“寒食前后,馆中便全交与你二人,如有对付不得之事,便派人去奉告我。”
待他们二人出了门,我看向郭维,道:“这海盐县中,最大的私盐商是谁?”
我说:“不知诸位要去多久?”
郭老大出去看到我,笑呵呵地拱手见礼:“鄙人方才见夫人车马停在了内里,便晓得夫人返来了,特来拜访。”说罢,他让阿泰上前,将手中的两盒海产奉上。
我莞尔,又将馆中之事交代一番以后,与小莺登车而去。
小莺将煮好的茶端上来,阿泰瞅着她,唇角抿了抿。
他话没说完,郭老迈咳了一声,将他的话打断。
侯钜么……
这话大抵不错,但我并不筹算附和。
阿香家贫, 祖上只传下了几分薄田, 却有七八口人要养, 这些年端赖她在城里帮佣。而老钱虽是本来万安馆一向以来的奴婢, 但我晓得他并非甘心如此,一向想着赎身之事。我这番话,就是冲着二人的心机去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讲?”郭老迈神采不动。
“不过举手之劳,郭老迈客气何为。”我亦笑,不客气地让小莺接了礼品,请世人坐下。
只见他悠哉地喝着茶:“昨日夫人奇策,他甚么也未曾搜到。就算虞衍未曾出面,他也自会无趣分开。”
“开口!”郭老迈俄然出声断喝。
“那么第二呢?”我又问。
“哦?”郭维道,“何事?”
郭老迈没有理他,转而看向我。
翻没多久,院子外忽而传来一个声音:“但是倪夫人返来了?”
方才我说这话,郭老迈不会不清楚。究竟上,我看他们三人穿戴得划一,腰上还别了酒囊,一副要上路的模样。想来出了这院子以后,他们便要上路,往别处躲上一阵子。
小莺忙去开了门。
我给手指松着骨,望着案上火光微动的油灯,心中嘲笑。
郭老迈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并不担忧阿谁给侯钜出馊主张的人会再给我找费事。侯钜这小我混迹宦海多年,自有衡量短长的本领,司盐校尉他惹不起,虞衍他也一样惹不起,不会不看虞衍的面子。
我正色:“今后若须得请虞公子出面,我自会去请。虞氏那般人家面子虽大,却非我等等闲招惹得起。万安馆这般小户买卖,开门关门不过他们喜怒一念之事。阿香,你在海盐多年,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本着那自求安稳之心,这两年来,我一贯纯良,人畜有害。不过,那是别人与我相安无事之故。暗箭难防,现在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好过,我若一味装软让步,则轻易让人得寸进尺,后患无穷。
四周一阵温馨,只余远处沙岸上波浪不紧不慢的声音。
阿香惊诧。
“那可一定。”我不紧不慢道,“有一事,我昨日甚想问老三,不过不得余暇。”
“昨夜若非夫人脱手,犬子几近闯下大祸。”郭老迈道,“戋戋薄礼,聊表谢意,还望夫人不弃。”
到了海边的时候,恰好到中午。这处所,昨日才来过,不想恰好刚过一日就走了返来,连打扫都不必。
世人皆讶然。
阿香笑道:“夫人放心去吧,此处有我等在,必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