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冲要去的东宫与公子要去的官署不在一个方向，二人说了一会话，便分道扬镳。
世人分红三队，太子、平原王、城阳王各领一队，其他人等抽签。公子分到了太子名下，沈冲分到了平原王名下，而桓瓖跟着城阳王。
公子虽入朝，却仍不乏游乐之事。数今后，我再度跟着公子入宫，不是去官署，倒是去宫中的校场。
我望着远处的落日，心中长叹。
世人皆笑。
我说：“另有我方才拜托你事，莫忘了替我探听。”
这些话，现在想起，倍觉清楚。
“霓生，”他满脸歉意，“我本想来救你，未料倒给你惹了乱子。”
可惜祖父未算到我就在雒阳。万平生乱，我便要当即去蜀中么？
至于公子，曹麟写的诗实在是惨不忍睹，公子与我会商过几次以后，也开端嫌弃起来，说如璇玑先生那般可指导高祖的高人，作诗必不会这般生硬，约莫是伪作。
曹麟：“放心，不会忘。”
说事那人不觉得然：“太子一贯我行我素，何时有过忌讳？”
每天天还未亮，我便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家，毫无怜悯地将一脸起床气的公子拖起来，服侍他洗漱换衣。这比畴前服侍他上学更费事，因为官署有官署的端方，我不能再像畴前那样对付了事，让他仗着仙颜，随便穿点甚么也能独领风骚。
有人叹道：“这位太子，传言常常皆无功德，将来天下便要传在他手上？”
我说：“果然。”
我笑笑：“这与我们畴前做的事比起来，算得甚么乱子？倒是你，此番偷跑出来，归去恐怕少不得挨曹叔的打。”
“如有乱象，必首出雒阳。”他说，“你见势不好，便回蜀中去，待得安宁了再回淮南。”
曹麟支支吾吾：“真不消了……”
我浅笑：“自当如此。”
“就算天子明日便断气，这天下也不会马上乱套。”我对曹麟说。
再想想外头那些为他痴恋的闺秀们，我内心点头，祸水。
我不置可否。
天底下，的确没有比这更让民气血彭湃的事了。
阿白身上的布被揭下来, 它终究得以透气，站在地上扑腾了一下翅膀。我看着它, 愈发舍不得, 一边摸着它的羽毛一边给它喂小鱼。
这些天气候风凉，太子玩心又起，调集几十贵胄后辈入宫马射，此中也有公子和桓瓖。最可贵的，是沈冲也在此中。他是太子冼马，此番也被太子召了来。
“钱花了还会返来。”我眨眨眼，“莫忘了，我现在但是横行雒阳的豪奴。”
场边上站满了人，而挨着校场的楼台之上亦是热烈。除了来插手马射的男人，很多女眷也入宫来，坐在楼台上喝茶赏景，居高临下地张望，兴趣勃勃。
公子早出晚归，我便也得了很多余暇。
太子一贯爱好马射，经常呼朋引伴，在宫中的校场一比高低。
实在，我但愿人们信觉得真。特别是秦王，他最好果断地觉得璇玑先生另有其人，之前是他寻错了去处，今后不再来烦我。
我把阿白抱回车上，将车帏封好。然后目送着曹麟坐到车前，扬鞭催马，驾车而去。
此事我想过很多次。就算天下大乱，也终有会结束的一天。不管我到那边避乱，将来也还会回到淮南。只要田土在手上，屋舍能够重修，地步能够重垦。而不管乱与稳定，最紧急的，乃是财帛。以是，在事情变得不成清算之前，我尽力多挣些钱物傍身，也是无益无弊。
“吃多是福。”我说着，又给它喂了两条，转过来, 看向曹麟。
“哦？”一人道，“太子莫非连圣上的忌讳也不知？”
他从蜀中出来, 本来只不过是去淮南，可因为我的事，他又到了雒阳。我体味曹麟，他本是个费钱不算数的人, 且此番又是偷跑出来, 财帛一定充足，加上驰驱好久, 他身上的川资必定早已捉襟见肘。先前我到他住处的时候, 就猜到是如许。那屋子是最小最破的, 屋里的食品也不见很多，只要案上放着两个糙米饼。但就算如许，阿白也仍有小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