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另有我方才拜托你事，莫忘了替我探听。”
配上沉厚的嗓音，的确是绝响。
世人分红三队，太子、平原王、城阳王各领一队，其他人等抽签。公子分到了太子名下，沈冲分到了平原王名下，而桓瓖跟着城阳王。
曹麟紧问：“哦？何人？”
这些话，现在想起，倍觉清楚。
“今后便不成再像国子学那般轻松，须得辛苦你日日夙起了。”沈冲道。
“你可定要来啊！”方才，曹麟转头，朝我大喊道，
“哦？”一人道，“太子莫非连圣上的忌讳也不知？”
每天天还未亮，我便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家，毫无怜悯地将一脸起床气的公子拖起来，服侍他洗漱换衣。这比畴前服侍他上学更费事，因为官署有官署的端方，我不能再像畴前那样对付了事，让他仗着仙颜，随便穿点甚么也能独领风骚。
我浅笑：“自当如此。”
阿白身上的布被揭下来, 它终究得以透气，站在地上扑腾了一下翅膀。我看着它, 愈发舍不得, 一边摸着它的羽毛一边给它喂小鱼。
“可先生说过，天下三世而乱。”曹麟道，“我在雒阳探听过，天子身材日渐不可，只怕乱事不远。”
在淮南时，我曾问过祖父那谶言的由来。他说自古以来以分封定国者，乱象无不出三世。前有周王管叔蔡叔之乱，后有前汉诸吕之乱，皆是如此。
——“蜀中阔别中原，乃安宁之地，故而可去。”祖父当年曾弥补道，“只是你去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成去找曹贤，你须得服膺。”
“我猜的。”
曹麟：“……”
太阳已经西斜, 走出城门不远, 我让曹麟在一处僻静些的处所停下。
“吃多是福。”我说着，又给它喂了两条，转过来, 看向曹麟。
我说：“忌不顾忌，看人。本日之事，不过是另有人惦记罢了。”
旁人嗤道：“这有甚可操心，我等不过仆婢，天下谁来坐不是一样？”
公子虽入朝，却仍不乏游乐之事。数今后，我再度跟着公子入宫，不是去官署，倒是去宫中的校场。
我望着远处的落日，心中长叹。
现在，我须得老诚恳实地为他补缀鬓角，将他每一根头发梳好，束得整齐亮光，再给他戴上议郎的冠。一次下来，须得近一个时候。
我叹口气，道：“这马车也给你，路上你如果又缺了川资，还能卖了。”
有人叹道：“这位太子，传言常常皆无功德，将来天下便要传在他手上？”
可惜祖父未算到我就在雒阳。万平生乱，我便要当即去蜀中么？
这的确是个题目。
“回蜀中的路你还认得么？”我问。
至于公子，曹麟写的诗实在是惨不忍睹，公子与我会商过几次以后，也开端嫌弃起来，说如璇玑先生那般可指导高祖的高人，作诗必不会这般生硬，约莫是伪作。
再想想外头那些为他痴恋的闺秀们，我内心点头，祸水。
他终究放下心来，暴露笑容。
公子的射御实在不错，一轮过后，已拔得头筹。
倒不是他销声匿迹，而是公子入仕之期已至，我须得繁忙起来。
这些天气候风凉，太子玩心又起，调集几十贵胄后辈入宫马射，此中也有公子和桓瓖。最可贵的，是沈冲也在此中。他是太子冼马，此番也被太子召了来。
曹麟问：“何解？”
场边上站满了人，而挨着校场的楼台之上亦是热烈。除了来插手马射的男人，很多女眷也入宫来，坐在楼台上喝茶赏景，居高临下地张望，兴趣勃勃。
“霓生，”他满脸歉意，“我本想来救你，未料倒给你惹了乱子。”
曹麟忙道：“不消, 霓生，我有川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