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也就近半年。”茶棚仆人道,“我等听到动静也就是这近两个月的事。”
“恰是。”褚义道,“那馆人说,东平王府高低都被杀了个遍,王后天孙身首异处,只要二王子司马敛和张弥之一道逃了出去,不知所踪。”
公子点头,少顷,道:“秦王耳目浩繁,我未曾回凉州之事,恐怕他已经知悉。”
“霓生,”这时,阿康看着公子和两个侍从,讶然问道,“这是……”
我说:“恰是。少时离家多年了,年节回故乡看看亲戚。”
“我早说女君该返来了。”他身后,陶氏带着两个小童走出来,将我的手拉起,一脸感慨,“昨日我等还去祭拜了云公,请他保佑你快快返来,果然灵验!”
刚下过雪,路过钟离县城时,远了望去,如同一个白头老翁。
“可知统领是何人?”公子问。
她的手甚是暖和,我不由一阵打动。
我赧然,安抚道:“我这不是返来了。”
公子讶然,道:“你要做甚?”
“桓公子?”陶氏打量着他,又惊又喜。
不过这县中既然无大事,家中想来也安然,我的心放下来。酬酢过后,世人喝了热茶暖了身材,公子付了茶钱,持续赶路。
“哦?”公子很有些兴趣,“依你所言,我现在行事于他无益么?”
我点头:“记得。”
“我当时发愤要做拔萃之人,原想大权在握可止动乱,但风云之变,全然不由人愿。”公子苦笑,“现在,这谶言只怕就要成真了。”
公子道:“而后呢?”
我听得这话,惊奇不已:“十万雄师?”
“自是推拒。”我说,“最好的体例,便是持续装病,装得越重越好。一来可将张弥之拒之门外,二来可教中原诸侯放心内斗,一石二鸟。”
公子一向未曾出声,听得这话,开口道:“我听闻豫州的夏侯衷,荆州的明光道都收留流民,这些人怎不去投?”
“还不是流民。”茶棚仆人叹一声,“前些年是荆州,本年则是青州徐州。传闻靠北些的郡县里,街上都被行乞的人占满了,唉,这般天寒地冻,也是不幸。”
信使听我说要送到雒阳□□,暴露惊奇之色。还未说话,我已将一百钱放在他手里。
“可换做别人来讲可一定。”公子道,“便如那夜与秦王构和,若不是你去,恐怕秦王不但不与我缔盟,反有一场血战。”
“给秦王写信。”我说,“张弥之并非无能之辈,不会坐以待毙。赵王等人的雄师攻来之前,他必寻觅庇护,首选乃是秦王。”
“怎会有利。”我说,“你去扬州乃是为了赋税。秦王亦须向扬州讨赋税,你将门路打通了,莫非不是帮他?”
“□□果然会有重赏?”公子看着他分开,忽而问道。
“张弥之和二王子逃出雒阳,必是回了东平国。”公子坐在榻上,手指在凭几上悄悄敲了一下,“赵王等人有十万兵马,就算只发一半攻打东平国,只怕那点残兵也抵挡不过一个月。若得胜返来,只怕赵王费事才方才开端。太原王、范阳王这几个,皆不是好相与之辈,若牵涉到论功之事,只怕又是一场大乱期近。”
我眨眨眼:“我也不知,不过他定然会送到便是了。”
公子看着我,倏而笑了笑。
“霓生,”他说,“你可还记得当年遮胡关大捷以后,我就问过莫,若万一璇玑先生的谶言成真,那么雒阳和中原是否也会变成遮胡关和石燕城那般的殛毙之地。”
“说了。”褚义道, “三日前, 赵王以宗正之名, 调集雒阳宗室,到宗庙中祭拜先帝。东平王本不欲去,可赵王亲身登门,劝他同往, 好安宗室之心。东平王为赵王言语所动, 便往宗庙去了。不料赵王早已安排了数百甲士暗藏庙中, 东平王一到,即将东平王一干人等拿下, 以太皇太后圣旨数其弑君等罪, 将东平王当场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