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走神。”公子忽而道。
我想了想,既然收了她的金子,自当照实相告,道:“公子并未多说,但他对公主和县主甚为恭敬。”
公子确切辞去了议郎。
宁寿县主看着我,微浅笑了笑。她让内侍上前,将我手中的漆盒接畴昔。
我说:“议郎之职,虽任以贤达,名声好听,然无实权。公子到差以来,想必也不甚对劲。”
公子走到屏风后换衣,头也不回:“晓得了。”说着,把一边扯开湿透的衣裳,一边走到屏风里。
公子目光明灭,仿佛终究被我压服,没有再辩驳。
王后卧病,自是见不到。我虽是奴婢,但送礼的是大长公主,豫章王还是亲身来迎了,跟他一起的另有宁寿县主。
不过,此事乃在道理当中, 我毫不料外。
“妾不知。”女官道,“公主只令妾来传话。”
“谁走神了。”我粉饰道,胡乱地再给他擦了两把,将巾帕放到盆里,一边洗一边嘲弄,“公子另有半身未擦,不若将袴脱了吧。”
“你去吧。”她说,“将我方才言语奉告大长公主便是。”
公子道:“我既要去官, 自是今后不再到差, 何必那个应许?”
*****
我问公子:“公子请辞之时,光禄大夫可曾应许?”
大长公主正在堂上喝茶,见我过来,道:“本日乃豫章王王后生辰,你替我将这礼品送去,为她贺寿。”
她快步走来,道:“你怎走这般快,我几乎追不上。”
豫章王点头,道:“你代孤奉告公主,公主一番美意,孤甚是感念,将来诸事安稳以后,必登门伸谢。”
“那有何难。”公子一副大材小用的神情,却瞅着我,“霓生,你从那边学来这么很多事理?也是你祖父教的么?”
方才顾着想事情,不自发地跟他挨得有些近。他的头微低,我的脸颊几近能触碰到他的呼吸。
“如此,便是可有可无之物,无妨舍弃。”我说,“只是接下来不管何人来劝说,公子都须得推却,且公子若得余暇,须得作些诗赋,抒发归隐之志。”
“母亲又唤霓生去做甚?”他问女官。
“你不信?”宁寿县主瞅着我道。
公子不解:“这又是为何?”
公子道:“那你本日奉养我换衣。”
宁寿县主笑笑,让摆布退下。
“霓生,为我掐背。”他悠悠道,头也不回。
“逸之他们,常日换衣可都有主子奉养?”公子忽而道。
我说:“也许有。”
公子对我的本领一贯存疑,不过,他只扬了扬眉梢,没有与我辩论。
公子:“我现在愿了。”
“嗯,好。”公子答道。
我转头看他,却见他唇角微微弯着,仿佛不觉得然,却将眼睛看着我,目光直直的。
我答道:“恰是。”
公子看我神采, 道:“你感觉此为不当么?”
我说:“奴婢仍奉侍公子。”
我说:“公子本日无事,便去写一写我昨夜说的诗赋。”
“恭敬?”宁寿县主眉头蹙了蹙,暴露了然之色。
豫章王神采凝重,没有言语。半晌,他道:“此炉金贵,我等实受不起。你带归去,原话奉告公主便是。”说罢,他叮咛送客,回身而去。
公子不悦,道:“这难玄门我作假?既为归隐,何故还要退隐?”
却见公子已经从屏风里走出来,上身未着衣服,仍淌着汗水。
公子没说话。
我叹口气, 公子老是这般率性。
豫章王的府邸也在雒阳西北,离桓府不过相隔二里。我乘着马车,穿过街道,不久,便到了豫章王府前。
那嗓音很低,震响在耳边,如同风撩过甚发。
“那上位者又所指何人?”他不屑道,“如果现在当权者,做一世隐士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