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却正赶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公子伸手过来,将我手里的巾帕接过,半晌,懒洋洋地走回屏风前面。
我愣了愣,转头。
公子没说话。
我说:“奴婢不敢妄言。”
宁寿县主不置可否。
公子讶然。半晌, 他从榻上坐起来,看着我,饶有兴味:“怎讲?”
“那上位者又所指何人?”他不屑道,“如果现在当权者,做一世隐士也罢。”
“霓生,为我掐背。”他悠悠道,头也不回。
我心想,公子公然才是妖孽。
我说:“公子仁厚,对身边近侍皆甚为看重。”
公子这般狷介脾气, 本就分歧适宦海。只是我觉得他有弘愿撑着, 起码还要过一段日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公子的身量仿佛又比前次所见长开了些。他的骨架很标致,肩背虽宽,却并不似外头大汉的那般虎背熊腰,线条健壮均匀,非常赏心好看。
公子不解:“这又是为何?”
公子伸展开手臂,由着我擦拭。巾帕冒着热气,在他白净的皮肤上留下淡红的陈迹。
王后卧病,自是见不到。我虽是奴婢,但送礼的是大长公主,豫章王还是亲身来迎了,跟他一起的另有宁寿县主。
这老脸常日装傻扯谎都无一点马脚,方才竟然热了一下。
“此炉,是公主亲身所选?”他问我。
公子暴露迷惑之色。
从他嘴里, 我晓得了事情的颠末。
我看着她,诧异非常。
还未走出王府,俄然,我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转头,却见是宁寿县主。
“不是你另有何人。”公子道,“青玄也不知去了那边。”
*****
不过,此事乃在道理当中, 我毫不料外。
“豫章王看了,自会晓得。”大长公主张味深长道。
“那有何难。”公子一副大材小用的神情,却瞅着我,“霓生,你从那边学来这么很多事理?也是你祖父教的么?”
上月, 议郎陈袆告病回籍,有了空缺。陈袆出身治学之家,熟读经史,受人钦慕。而本日,继任者来到,恰是那日在雒阳街上与公子冲撞的耿汜。
“如此,公子莫非真如传言普通,游乎世外?”她意味深长道。
宁寿县主笑笑,让摆布退下。
“辞了也好。”她说,“议郎乃掌圣上参谋,圣上正在病中,却为谁去问对?”
我看看公子,只得走到水盆前,将巾帕蘸湿,拧干。
我应下,将盛着铜炉的漆盒盖上,用锦布裹好。
“母亲又唤霓生去做甚?”他问女官。
“世上隐士多如牛毛,若无人来访我,又当如何?”他问。
豫章王神采凝重,没有言语。半晌,他道:“此炉金贵,我等实受不起。你带归去,原话奉告公主便是。”说罢,他叮咛送客,回身而去。
公子道:“那你本日奉养我换衣。”
我转头看他,却见他唇角微微弯着,仿佛不觉得然,却将眼睛看着我,目光直直的。
*****
“恭敬?”宁寿县主眉头蹙了蹙,暴露了然之色。
公子:“我现在愿了。”
公子惊奇不已。
宁寿县主道:“此处无别人,你但说无妨。”
公子道:“我既要去官, 自是今后不再到差, 何必那个应许?”
我行了礼,道:“殿下既不悦,奴婢自不敢久留。”
我应了一声,半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我说:“自不是当今这位,公子须耐烦等候,将来必有转机。”
我说:“也许有。”
说罢,她又好言把桓肃劝了,让公子退下。
我向豫章王行了礼,献上漆盒,道:“大长公主说,虽朝廷严令不得聚宴,她不得前来,可王后生辰她还是记得。大长公主令奴婢将此物送来,为王后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