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府前停下,我下了车,四下里望望,向门前的小卒申明来意。不久,一个府吏出来,引我入内。
我说:“老张,你这些年可买过地?”
不过我亦有所筹办。
“女君,”老张亦惊奇不已,对我道,“这位桓公子,莫非就是……”
老张见我对峙, 没有细问,又道:“何密开价百金, 而女君却说六十, 相距二十金, 只怕他们不会情愿。”
“详细不知,但村夫说,那些人服饰皆是气度,听口音,像是雒阳来的。马车亦甚是贵气,上面有个姣美的年青男人,从人叫他桓公子。”
我再向他一礼,登车而去。
我向二人行了礼,道:“妾无恙,多谢户曹。”
“夫人公然想得周道。”马韬道。说罢,痛快让人取来纸笔,让府吏眷写卖券,重新落籍。此券一共两份,待得誊写结束,两边看过,我在上面写下云兰的名字,按下掌印。
这当然另有另一个企图, 县府和何密等人也在这县城里, 他们如有事寻我,甚为便利。
马韬让从人持续给我添茶,俄然道:“夫人远道而来,身边怎无侍婢?”
“这便是妾带来的钱物,一共六十金,还请县长和户曹盘点。”我说。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文书是祖父回籍落籍的时候,县府出具的。只见上面写着祖父的屋舍、地步、桑林之数,一共三十八亩,一寸很多。
“夫人。”我才出到院子,老张走过来,目光亮亮,“方才县府里有人来,说县长请夫人畴昔一趟。”
老张讶然:“为何?”
我对着镜子将妆化好,又细心检察,感觉无误了,方才出门去。
我谦道:“妾不过奉父命而为,县长过誉。”
那指头上敷了一层胶蜡异化之物,软而透明,上面印的,乃是我左手的指模。这确是祖父教的。他易容的伎俩遍及满身,据他所说,就是在知名书上学得的。想来我那些先祖们近似的活动也干过很多,炉火纯青。
老张看着我,点头,没有再多说。
我说:“灾患之地,民人或死伤,或逃亡,故而必是人贵地贱。淮南亦是如此。钟离年初又闹过一次洪灾,虽我家地步无碍,但地价必是起来不得。若在三年前,一顷带水良田可值得二三金,现在,恐怕连一半都不到。我出六十金,已是给得充足,只怕别人都不如我给的多。”
我松一口气,忙暴露大喜之色,向马韬深深一礼:“县长大恩,妾阖家感激涕零,没齿难忘!”
我心机一动,还想再旁敲侧击一下他们在甚么用过,这时,忽而见去火线取水的吕稷走了返来,神采不定。
我听得此言,骇怪不已,昂首望着他:“县长之意,莫非……”
老张腾脱手来摸了摸,顿时暴露惊奇之色,笑叹道:“先生曾说,女君祖父晓得易容之数,便是亲人也寻不出马脚。我这几日所见,至心折口服。”
直到马车分开了钟离县城,我的心仍砰砰跳着。
“夫人是益州汉嘉郡人士?”他问。
老张应下:“此事好办。”
不出我所料,这些人倒是勤奋。
马韬笑笑,对何密点了点头。
老张讶然,少顷,笑了起来。
我笑了笑,把右手伸出去,在他面前展开。
我怔了怔,点头,道:“我另有些事,暂不成拜别。”
老张道:“女君现在既已经拿到了地,不若便就此随我平分开,不去见那公子,也不必回桓府。有先生和公子在,女君大可衣食无忧,比为人奴婢难道强了千倍。”
我忙道:“县长有邀,妾之幸也。”
二人皆穿戴官服,马韬须发半白,精力矍铄,一看便是行伍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