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拿起一块,咬一口, 只觉酥香满口, 甜而不腻, 公然甘旨。比雒阳吃到的那些都好吃多了。
我却笑得更短长,乃至笑出来眼泪。
他的设法公然还是又回到了这里,我毫不料外。早在去河西之前,我就晓得,他的志向向来不是做甚么议郎。
我说:“以我之见,仍有更便利之途。”
我点头。
公子的设法没有错,但门路错了。就算他归去再找桓迁,只怕桓迁也只会推委。启事无他,长公主那般心高气傲的人,不会让她经心培养出来的儿子去北军做一个司马。桓姑息算是公子的长辈,也绝对不敢获咎长公主。
公子听了,意兴阑珊。
天气已经不早,公子带着我出来闲玩了大半日,也该归去了。
我一怔,俄然发明他和我离得有些近,居高临下,双眸背着天光,深黝而专注。
公子点点头,半晌,却又点头。
公子目光微亮,却道:“可我赋闲多日,也未见门下省动静。且温禹此人出身儒学大师,一贯亦刚正不阿闻名,且一贯反对清谈,觉得靡靡之音,又怎会看中我?”
我:“……”
“公子不怕脏?”我问。
本朝自开朝以来,势大者不过有二,一为外戚,一为宗室。
“用不着探听。”我神采自如,“淮阴侯与表公子曾提及过此事,略加猜测,便可知起因。”
我晓得她并非体贴我安危,这般焦急见我,天然是为了问战略。
“门下省无所动静,乃是因为庞氏和宗室逼迫未紧,他们还在张望。”我说,“而温禹虽呆板,但他与王绪乃是好友。”
“傻瓜。”他昂着头,仿佛一只标致而宝贵的珍禽,只是插了一根草标。
“你穿甚么皆由你。”他将头转向别处,一脸无所谓:“你祖父既不管,我天然也不管。”
我说:“公子回雒阳前,可再去与朱阿媪买些来。”
我了然,到底还是为了吃的。
“公子想听甚么样的故事?”我问,“神仙妖怪还是凶案轶闻?”
我问:“为何?”
“好啊。”我也转过来,看着他,“公子想说甚么”
公子将信拆开来看,未几,面色变了变。
他会捕鱼、剖鱼、烤鱼, 会拿着鱼去乡妇家中换吃的, 会打动手, 还从不嫌弃禾草堆, 像个乡邑少年一样, 毫无顾忌地坐上去……我感觉就算我奉告了惠风, 她也不信, 且会指责我歪曲她心目中公子那高洁无匹的仙品。
“何事?”我忙问。
不过现在此事有了些窜改。庞氏固然也是外戚,但皇后夺权之时,乃是获得了梁王等一众宗室的支撑。她比荀尚更晓得宗室的短长,对宗室亦礼遇有加,故而梁王成了太子太傅。除了梁王以外,荀氏垮台后,宗室中的很多人亦占有了秘密之位。如天子的堂弟东平王,现在当上了散骑常侍,而在低一级的四个员外散骑常侍当中,高祖的侄孙乐浪郡公占了一名。
公子道:“我曾与族叔谈及此事,他说还须考虑。此番归去,我当再去见他。”
再看向公子,他也走得不紧不慢,眼睛望着远处,仿佛仍在回味。
“如此。”我点头。
因高祖分封之故,宗室有钱有地,还养兵自重,乃是朝廷芥蒂。而为了对于宗室,先帝与现在的天子拔擢外戚,觉得对抗。故而在当朝,先是有外戚袁氏擅权,而后有了荀氏,现在,又有了庞氏。天子虽对待外戚也无甚交谊,老是拉一个打一个,但此法甚为有效,宗室固然仍分封在外,但各贵爵多是在朝中担负一些不参与议政的闲职,故而在朝中风景的人多是外戚。
这时,我又信赖了这是真的公子,跟着他,吃不到难吃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