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唤一声。
公子没有接话,看着我,目光中很有些玩味。
我倒是非常乐意听他说这些,道:“如此,公子有何筹算?退隐么?”
公子讶然。
我点头。
“太后病重了。”公子沉声道。
“那二人!”不远处有人大吼,“哪家来的小竖子?!那是我家要喂牲口的草堆,谁准你们乱躺!”
“公子不知?”我反问。
公子将朱阿媪的荷叶包翻开,拈起一块酥饼,吃了起来。
“似不似男人又何妨?”他不紧不慢道,“与我熟悉些的人,如逸之与子泉,那个不知你是女子。”
我心中不觉得然,感觉不过是那些人的钱给少了。如果公子拿个几金去换,朱阿媪一定还会想甚么烤鱼。
“本朝以来,士人虽不与外戚与宗室争锋,然朝中中坚之力,仍在于士人。现在外戚与宗室将手伸到了散骑省,士人当中,如侍中温禹,尚书郎王绪,黄门侍郎孔珧等人,心中如何作想?特别温禹,乃门下省主事,通直散骑侍郎人选之事,当时教他非常头疼。”
公子目光动了动,头偏开。
“自是先参军。”公子道,“左卫将军帐下缺一司马,我欲到差。”
我:“……”
我说:“以我之见,仍有更便利之途。”
“你也勿动。”他俄然道,说着,也朝我伸脱手。
公子暴露鄙夷之色。
直到骑马跑出了二里以外,我和公子才停下来。
这时,我又信赖了这是真的公子,跟着他,吃不到难吃的食品。
“因为公子从未问过。”
我接过一杯, 尝一口,只觉清而不冲,余味倒是绵长,公然也是上品。
“朱阿媪年纪大了,做出这些来已是不易。且她只爱吃烤鱼,钱物反而嫌弃。”
“送信?”公子讶然,“那内官在那边?”
天气已经不早,公子带着我出来闲玩了大半日,也该归去了。
“勿动。”我说。
左卫将军桓迁,是公子的族叔,在宫变当中,亦出了大力。荀氏垮台以后,长公主本来想将他升为中护军,但有了荀氏之鉴,庞氏对北军非常顾忌,将中护军、中领军等要职紧紧掌控在手,没法撼动。
公子道:“话虽如此,只怕不成。”
望望来路,那人明显不会追来了。
我也拿起一块,咬一口, 只觉酥香满口, 甜而不腻, 公然甘旨。比雒阳吃到的那些都好吃多了。
我说:“自是传闻的,公子那赋甚为驰名,刺探刺探便知。”
动静突如其来,公子马上令侍从清算行李,第二日一早,解缆回雒阳。
“通直散骑侍郎?”公子想了想,道,“我出来前听人提及过,那位子仍空悬。”说罢,他惊奇地看我,“你是说,让我去谋此位?”
我感觉,本日带着我出来的这个公子, 仿佛是个假的。
我不觉得然:“谁说我要变成男人。”
公子“嘁”一声,不置可否。
公子道:“自是领兵。”
公子想了想,道:“我当初将那赋赠与了顾焘,莫非不恰是在他府中?”
这话不错。
我拈着,在他面前亮了亮,他暴露了然之色。
这话倒是不错。
“你穿甚么皆由你。”他将头转向别处,一脸无所谓:“你祖父既不管,我天然也不管。”
我点头:“现在已不在。上月王绪生辰,顾焘将此赋赠给了王绪。传闻王绪对它甚为赏识,将它挂在了书房中,经常观赏。”
我窘然。
公子不觉得然:“天下士人多矣,何故见得他们会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