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当即拜倒在地,朝孙守圭说道:“鄙人苏执,被安禄山部下追捕甚急,从浔阳流亡至此,一起上若非师父、宫伯伯和陆姐姐相护,早已不在人间。今我四人擅闯崇文苑,令孙老爷子受人威胁,实是被迫无法,万望恕罪。”孙守圭道:“老夫虽居深山,却也知这安禄山权势熏天,不知苏公子何事竟与他结下梁子?”苏执从怀中取出那两封信来,说道:“呈老爷子过目。”孙守圭接过信,细细看了半晌,忽地桌子一拍,须发张扬,怒道:“姓安的竟如此狼子野心,实是罪不容诛!”又问道:“苏公子从那边得来此信?”苏执站起来讲道:“乃是鄙人父亲前去范阳走镖的途中偶然而得之,后遭安大人追杀,现下镖局满门已逃往江南出亡,临行前叮嘱我务必赶赴长安,亲手将信交予宗正府李一清大人。”说罢苏执便将从浔阳至此一起来的盘曲经历大抵说了一遍,只听得孙语迟、孙含烟瞠目结舌。孙守圭叹了一口气说道:“安禄山意欲谋反的传言也非一天两天之事了,朝中大臣亦是争议纷繁,去岁有人进言安禄山有反象,天子令安禄山进京面圣,可最后不但满身而退,反而加封进爵。而后凡有进言安禄山谋反者,皇上皆将之送往安禄山处由他措置,天然无人敢敢再奏此事了。”宇文濯、宫知名相顾无言,皆是心道此老虽阔别尘凡,又是顽童心态,倒也还颇知朝中政事,他二人倒是化外之人,于庙堂之事天然不甚了了。苏执心中一沉,说道:“如此说来,便任由安禄山日渐势大么?”孙守圭又道:“安禄山运营多年,朝中重臣与之多有勾搭,现在他军威日盛,横绝千里,上有天子和贵妃撑腰,现在更无人敢触怒于他了。苏公子,不瞒你说,这两封信送将上去,先不说皇上读了是否会警悟,便是到不到得了皇上手中也是大成题目。”苏执闻言,如一盆冷水浇头,顿时浑身冰冷,宫知名、宇文濯、陆离亦是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苏执停了半晌说道:“只是安禄山如此发兵动众,亦足见这两封信多么要紧。长辈不管如何也要将信亲手交给李大人,至于感化如何,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陆离说道:“老爷子,那左天佑必不肯善罢甘休,须得早作防备。”孙守圭问道:“此人究竟来源如何?安禄山远在范阳,必不晓得你等四人藏于此处,他却胆敢私行闯来相挟于我?”宫知名道:“国公……”孙守圭将手一甩,不耐烦地说道:“甚么国公不国公?叫我死老头子便是!”宫知名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孙守圭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将孙夫人对他的称呼说了出来,陆离、孙含烟皆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孙守圭却毫不在乎。宫知名道:“此人原是长白派弟子,数年前暗害了掌门师兄计先成,又掠取了长白派的武功秘笈《千幻屠龙手》,今后不知所踪,长白派也由此一蹶不振。据传计先成的五位弟子数年来一向在寻此人报仇,却始终得逞其愿,想不到他竟成了曳罗河的人。”孙守圭拍案而起,脱口而出道:“奶奶的!本来又是一个反贼!”孙语迟忽道:“曳罗河是甚么?”宫知名道:“安禄山借边防之名,收罗江湖上勇武好斗之士,称之为曳罗河。”孙守圭道:“如此说来,左天佑本日所说的四十余名临阵脱逃的士卒满是诬捏么?”陆离道:“老爷子,那四十余人满是曳罗河军人,十余日前在庙门外伏击我们,被宫伯伯和宇文叔叔悉数杀掉。我等四人亦各各负伤,又被那左天佑追杀,万不得已才跳下绝壁,幸而不死。”孙守圭闻言一惊,见宇文濯倒是身材魁伟,气度不凡,而宫知名貌不惊人,浑似乡间老农,却竟有这等工夫!不由得立时敛容起敬。正在此时,忽闻有人来报:“老爷,卢刺史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