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谷外的石阶有三百余级,但是此中门路盘曲,段誉举着烛台在此中转了三个弯,才模糊听到”霹雷、霹雷”的水声。又行二百馀级,水声方变得振耳欲聋,前面并有亮光透入。他加快脚步,走到石级的绝顶,立脚处是个仅可容身的洞窟。他探头向外一张,倒是被吓得心中怦怦乱跳。
段誉气鼓鼓的回道:“上德天子崩,延庆太子薨。我伯父亦是孝德天子的子孙,继位有何不成?”
段誉这时酒气上涌,听得周易这等鄙弃权贵的诗,回味了半晌,方反应过来,当即笑着驳道:“不对!不对!纲常伦理,立世之本,尊卑有序则高低和。若如周兄你说得这般不分贵贱,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已经走远的周易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倒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延庆太子之事,不过是场有惊无险的闹剧。段公子又何必在乎!”
思及周易身份,段誉脑筋一清,不久前在大理一处堆栈外的所见所闻俄然闪现在脑海当中。他一拍额头坐了起来,恍然叫道:“难怪我总感觉这周公子如此面善,本来竟是如此。谁能想到那悦来堆栈竟然也是他家的财产!是了是了,他家既然开着这分号遍天下的堆栈,动静想必通达的紧。定是不知何时获得了这于我段氏来讲相称首要的动静。不可!事关严峻,我定再要再找周兄确认一下!”
两人沉闷的吃完早餐,段誉见天气已然放亮,心中牵挂钟灵安危为,终究决定分开。只是在颠末那尊玉像之时,心中却又突生沉沦之情。他原想对着玉像诉说一番思念惜别,只可惜周易在侧,这个设法只能作罢,内心却想着:“神仙姐姐,本日我身有要事,只得临时别过。救出钟家女人以后,再来和姐姐相见。”
段誉平经常听爹爹与妈妈议论武功,虽不留意,但听很多了也晓得“云门”、“中府”等等都是人身的穴道称呼。而这两幅图中所画的经脉运转线路,既和医书上的十四端庄类似,却又有别出门路之处,再加上图象以后所写的详细练法来看,这明显便是一套内功。只是不知为何,周易没有留下这门内功的名字。
段誉见到周易,说道:“周兄,恰好有一件事情要就教你?”
“本来如此,多谢段公子奉告了!”周易对段誉拱了拱手,长叹道,“看来我在这里住得实在太久了,没想到悦来都已经开到了这里!”说话间脸上竟罕见的透暴露怅惘之色。
段誉废了一番工夫,终究爬上了江岸,放眼处尽是山石,巷子也没一条。他刚要分开,却听身后一声风响,一道青影飘过,倒是周易跟在他身后跳出洞窟,跃到了他的前头。
段誉接住周易扔过来的书,翻开一瞧,书上墨迹淋漓,显是刚写成不久。书的前面绘着两张男人****上身的图象,身上画着或绿或红的细线,别离标动手太阴肺经和任脉的字样,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等字样。
周易倒是脸带醉意,不屑道:“贵爵将相宁有种乎!我等生来自在,谁敢高高在上!”
延庆太子没有死?!
段誉拿了一颗蜜饯丢入嘴中,慢悠悠的说道:“我跟着马五爷来无量山时,曾在山下的集子上颠末一家堆栈。那家堆栈的门外贴了一张布告,说是寻觅自家的二少爷,愿以纹银百两为报。鄙人当时囊中有些羞怯,以是就多看了两眼。”
“唉……周兄?周兄?周……”段誉连叫了两声,周易只是不该,又过半晌,竟然打起了鼾声。
“哈!周兄这话如果放到你们宋国,但是大不敬啦!”段誉吐出一口酒气,没将周易的醉话当真,笑道,“管子曰,夫人必知礼,然后恭敬,恭敬然后尊让,尊让然后少长贵贱不相超越。周兄,你逾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