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赶快命贰亲信奶兄亲身去请了京中一名极驰名誉的何太医来给老太太看诊。他奶兄得了他再三叮嘱,一见了何太医,便先塞了好大一包银子到人家袖子里,又悄声叮咛了几句。那太医也每常出入候府高门,于这家宅中的各色事体也略知一二,便微点了点头。
太夫人只是紧闭双眼,谁都不睬,直到听到报说四老爷来了,才展开眼睛,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好求新伯爷几件事,如果伯爷承诺呢,说不得我老婆子还想再多活些日子,如果新伯爷不承诺,我老婆子便是活着也再没甚么生趣了!”
太夫人重又把眼睛闭上,幽幽叹道:“伯爷这话说得过了,那里是我不幸你,竟是我这老婆子要伯爷不幸呢?伯爷现在是这一家之主,连我老婆子都要依着伯爷的孝心度日,我当今求你几件事,若你允我的话,我便消了这绝食之念,不然,我倒是立时死了洁净!”
那何太医到底是有些手腕的,世人给太夫人灌了三次药下去,到第二日早上太夫人公然便醒了过来。喜得世人赶快封了个红封再去请那何太医。
太夫人却还是昏倒不醒,宜芝守在祖母床边早哭得眼肿声咽。听得太医到了,女眷们方仓猝躲避到正房西边两间屋子里去。
太夫民气知他这不过是想还价还价,只是也须得给他些好处,不成逼得他过分了,不然今后不好相处,便道:“你二嫂最是个知礼的,她昨儿就和我说要从正院里搬出去,好给你们腾处所,若不是为着芝姐儿的事,我也就喊你过来命你们筹办搬家事件了。只是这管家一事,你媳妇现在病还没好,且她从没管过家,平日又不是个有才调的,如何能挑起这一大师子的中馈之责?待她病好了,让她先跟着五太太学些理家之道再说罢,这会子还是先由五太太摒挡吧。”
四老爷一听母亲性命无碍,喜的是眉开眼笑,只觉何太医便是他的再世仇人普通,忙忙的又送了一个厚厚的红封给他,亲身送出府去。
一时何太医来了,又为太夫人细细诊治一番,见太夫人除了气短神乏外,没甚么精力外,老太太的左手末两根手指竟是不能动了,拿银针试着扎了两下,也是全无知觉,旁的倒是都没甚么。
世人听了这等重话,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看向四老爷。
只是四老爷到底心有不甘,紧抱着怀里两个匣子嘀咕道:“母亲要这库里的存银时倒想起来当今我是这家中之主了,只是哪有家主现在正院不得住,且连管家之权都不在我们房里的呢?”
虽说这何太医点头晃脑的掉了好一番书袋,五老爷心中却还是有些迷惑,他得了信儿以后早刺探得清楚他娘明显被四老爷气昏畴昔的,怎得这太医却往甚么阴啊阳啊上头的去扯。但因这何太医是京中驰名的神医,这当口也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也只得随兄长们谢过了他,奉上五两银子的诊金,命人好生送了出去。
太夫人原也晓得以左相现在之势,四老爷暗中定下的这门婚事多数是再无变动的,却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因道:“既如此,那你便多给芝姐儿些嫁奁罢。我们府里的端方,凡嫡女出嫁,公中出一万两银子的嫁奁,你方才也说了那左相权倾朝野,嫁到那么一个显赫的门庭里,又是去做嫡长媳的,这嫁奁总不能太简薄了。倒不如再从公中给她加上一万两银子的嫁奁,统共两万两。”
那何太医便道:“老夫人真是万幸啊!虽肝风内动,因救得及时,到底只是个小中风,虽此左手二指不能行动,但只要埋头保养,每日按摩动手部穴位,过些日子便会规复知觉。只太夫人毕竟上了春秋,今后不管再遇着何事,定要心平气和方可,不然如果再次大动肝火,肝阳上亢哄动内风的话,其症定不会再如此次这般轻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