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听完,怔了半晌,俄然朝王嬷嬷福了一礼道:“多谢嬷嬷解了我心中多年猜疑,嬷嬷但存候心,若说我先前还对外祖母有几用心结,听了嬷嬷这一番解释,也全都烟消云散了。我娘平生最大的憾事便是因随父亲长年在外任上,不能在外祖母跟前贡献一二,她临终前请我父亲将我送到这府里,便是为着能让我替她在外祖母跟前略尽些孝心,娘叮咛我的话,我再不会忘的。”
且说王嬷嬷到了秋棠院,先跟二姑太太请了安,说了几句闲话,便带着个提着大八角食盒的小丫头到了采薇屋里。
“你不认得她,太妃殿下却晓得女人你呢!自畴前年偶遇了颖川王殿下,他邀我去王府,厥后我便去给太妃请了两回安,这女人都是晓得的。太妃每回见了我除了话旧,还会问起女人,只怕女人还不晓得,你父亲昔年的授业恩师便是太妃的父亲沈老夫子。是以太妃曾说若如许算起来,女人也算是她的师侄,如有所需,可固然来王府找太妃相帮。”
莫非外祖母和母亲身己就不是女儿身,为何反对同为女子的女儿那般的刻薄冷待?但是本日听了这一番因果,虽她心中仍有些不平之气,却不知该去怨谁?谁让这世道女子全数的地点都只能依托在丈夫、儿子这些男人身上呢?
她现在所做的,不过和母亲曾做过的一样,虔诚的贡献着外祖母,只盼着有朝一日外祖母终能看到她们母女俩的这一颗孝亲之心。
待送走了王嬷嬷,采薇入迷半晌,还是放开笔墨,抄起佛经来,芭蕉在一边见了,不敢再如上一回那样语出不敬,而是小声问道:“女人如何还在抄佛经呢?但是这此中有甚么深意吗?”
不成想,正月十二这天,杜嬷嬷去到颖川王府,却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能出来。
采薇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我原觉得这是个好体例,可现在看来,如果有人诚恳要跟你过不去,不管你如何做,他们都能编派出你的不是来。我今后便在这屋子里外祖母遥拜存候,这一回倒为得不是求她庇护,而是想替我娘完成她未了的心愿。”
采薇便笑道:“那是嬷嬷识得的朱紫,我却不认得的,怎好也算到我头上。”
“唉,今后那几年,可说是老太太在这府里最艰巨的几年。目睹着那庶宗子一每天长大,她的肚子却再也不见动静,乃至她婆婆还想把大老爷给记到她名下。因她婆婆找了个道婆来给她算命说她是射中必定无子,她便也有些动心,厥后还是她嫂子夺目,把各种短长都摆出来劝她,她才没承诺。饶是如许,到背面老伯爷过世,袭爵的时候,还闹了那一出,全都是因为有个庶宗子。在太夫人没生下二老爷之前,那庶出的大老爷的确就是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不时候刻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采薇摇了点头,“另寻一名道长当然轻易,只是恐不如孤鸿道长更能让外祖母佩服,即使难找,不试又如何会晓得必然便寻他不着呢,也许机遇偶合,他这会子正在京中也说不定呢?”
郭嬷嬷在一边也忙道,“我们女人还日日都给老太太抄佛经祈福呢!”说完,便拿出一叠子采薇誊写好的经文来给王嬷嬷看。
采薇一面让茶,一面笑问道:“劳烦嬷嬷亲身跑了这一趟,我但是不敢给嬷嬷赏钱的,这是我前儿给嬷嬷做的一个抹额,针线倒也还过得去,嬷嬷若不嫌弃,还请姑息着先带带。”
她虽是周家独一的女儿,且又最幼,但却从不是她母亲最心疼的孩子,倒还不如她两位哥哥对她更心疼些。也恰是她母亲的眼中间里就只要她两个兄长,才会在两位兄长双双抱病归天后,也紧跟着一病不起,丢下她和父亲两小我今后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