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赵宜菲忙着保养她的面庞儿,整日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没工夫来找她们的费事,是以接下来这一个月采薇这边倒也过得还算安稳。虽那两个新来的小丫头瞧着有些不大安份,偶尔进了采薇的屋子里便东张西望的,但因世人看得紧,倒也没闹出甚么事儿来。
午餐和晚餐也好不到那里去,不但不如先前丰厚不说,就连滋味都比先前差了很多,且老是晚点,不是早晨一刻钟就是两刻钟的。只不知是有人用心发下话来冷待她们呢,还是下头的人见新上任的钧大奶奶不把这些个穷亲戚当回事,也就顺着上头的神采,对她们对付了事起来。
只是这两项对女人们的虐待,倒是没有住在秋棠院这三位表女人的份,伯府里新开讲的女课,没人请她们去,丫环也没给她们添,说是这秋棠院就这么几间屋子,若再多添了人,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虽没给她们添人,却把本来分在采薇这里的两个小丫头纽儿和扣儿换成了另两个女孩儿,一个叫坠儿,一个叫环儿。
“刚你是如何说的来着,说大奶奶嫌弃往年的衣裳料子花腔不好,要你们重选好的绸缎铺子挑好的买。这就是你们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料子、好花腔?先不说这花腔是多少年前时髦的,单就这料子就不知在库里积存了多久,你们就拿这等的陈年旧料来给我们做衣裳不成?”这些日子,赵阿姨内心本就攒着一肚子的暗气,正没心机用早餐,又见了这几件旧货做成的衣裳,顿时就跟点着了火信一样,再也忍耐不住,当下就借着此事发作起来。
无妨她刚走了两步,就听赵阿姨肝火冲冲的道:“你给我返来,我让你走了吗?”
这钧大奶奶一得了管家之权,那真真是东风满面、对劲洋洋,立时便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刀阔斧的在安远伯府里实施起了她的新政。头一件便是给府里的几位女人们请了位女先生,传授女子六艺。
安远伯府统共只要一个大厨房,并没有哪个院子伶仃再设个小厨房,每个院子的饭菜均是由各院子的人自去厨下取返来。
费婆子只得站住脚,嘟着个嘴不情不肯的道:“不知姑太太另有甚么叮咛,老奴还得往别处送衣裳去呢!”
那费婆子走出去,一身新做的茶青潞绸长袄,下系着蓝云缎裙子,意义意义的福了福身子,便直起家子笑嘻嘻的道:“给姑太太存候,目睹四月就要到了,这是下一季姑太太和各位蜜斯们的夏装。还是照着往年的例,姑太太是六套衣裳鞋袜,表蜜斯们都是四套。”说完,便让后跟的小丫头把手里捧着的衣裳承担放到一旁的案上。
这一席话问得那费婆子脸上阵青阵红的,嘴里嘟囔道:“我劝姑太太还是省费事吧!大奶奶那是甚么样人儿?最是聪明无能不过,我们这些下人便是内心再有些小伎俩,也万不敢在大奶奶跟前弄鬼。我今儿就实话对姑太太说了吧,若没有上边的意义,我们那里敢这模样怠慢亲戚。况我们又不是成心如此,实在是客岁因着遭了灾,各处的田庄收成不好,府里几处铺子收益也大不如往年,恰是缺钱的时候,天然不能到处都同先前一样,该省的处所就得俭省些才是。”
至于不能去学那女子六艺,采薇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她有她父亲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就尽够了,才不想去附庸风雅。但是她虽不在乎,秋棠院里却有人在乎。
“别处?你是打量我不晓得?这府里别处院子的衣裳你全都送过了,最后才想起来我这秋棠院,你还要往哪处去送衣裳?”赵阿姨一面说,一面将一件衣裳摔到她面前。
费婆子看了看赵阿姨此时的神采,不由越说越是对劲,“谁让我们家大少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带来那么多嫁奁呢!一万的压箱银子,各色珠宝金饰就不说了,单说陪嫁来的那几个铺子,个个都在地段极好的大街上,每年光入息就有两万两银子,自是想如何舒畅就如何花用。姑太太如果嫌这些衣裳料子不好,您再另做好的去呀?自已也有家有业的,在我们府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些年,倒嫌弃起衣裳不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