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悯:“……”
玄悯直言不讳:“超度这墨客。”
他伸手拿起那枚医铃,一边用手指摩挲着,一边道:“这是我家的医铃。”
玄悯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根香,将这张写了刘老太太姓氏的黄纸折了三道,在烛火上扑灭,搁在了石磨盘上。薄薄一张黄纸,烧起来竟然出奇地慢,石磨盘大要很快出现了黑,像是沾裹上了一层纸灰。
薛闲只感觉两爪猛地一坠,面前一黑,他便被那不利催的珠子给薅下了桌子,直接砸在了地上。
他拈在指尖看了看,淡淡道:“一枚羊眼大小的金珠。”
薛闲撑坐起来,扶着桌面摇着脑袋适应“石山压顶”的晕眩感。他晃了晃纸皮脑袋,而后冲玄悯伸出了两只手,语气很有些不客气:“我的珠子呢?快给我!”
就听接二连三数声“咔嚓”碎响,本来看起来厚重得坚无可摧的石磨盘竟然回声裂成了数瓣。
玄悯不再管他,用心燃起了香。
他腔调没有任何起伏,麻痹隧道:“你把那金珠放在烛火前照一照,便可瞥见――”
薛闲感受有甚么东西顺着桌面滚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抬开端时,就咕噜噜从他后脑勺上滚畴昔了:“甚么玩意儿这是?!不长眼睛的东西,碎了它!”
“……”
恰是江世宁和薛闲。
丙寅年七月廿三
玄悯扫了他一眼:“你又要何为?”
铜盆边搁着一小碟调好的墨,玄悯放开一张黄纸,用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这日子的确没法过了。
・
薛闲心说“呸!你管得着么!”但是他摔得七荤八素,恐怕这秃驴一个不欢畅又把他的宝贝珠子给充公了,因而嘴上不甘不肯地哼道:“行吧,下回勉为其难让你说完。”
他摸索着连叫了两声,发明玄悯都没有张口应他,而是干脆坐在了椅子上,阖着双目,像是在静坐养神。他脖颈间的那枚小痣俄然朝外蜿蜒出几道细细的红痕,乍一看,像是趴着一枚小小的蜘蛛。
薛闲扫视一圈,发觉这仿佛是一间卧房,床褥划一,灯火明黄,屋子里浮着一股浅淡的木叶香,以及淡得近乎难以发觉的药味。玄悯正站在一面雕花圆木桌前,桌上搁着不省人事的纸皮江世宁、从刘师爷家挖出来的石磨盘、一方薄薄的布包、一只盛了净水的铜盆,以及一套豆青瓷茶具,壶把上镂着三个字――归云居。
不过如此细节薛闲并未重视,他盯着玄悯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死不了又醒不来后,悄悄冲江世宁招了招手。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缓,比起先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机,不再暮气沉沉的了,就像是……俄然告结束某一桩苦衷般,轻松了些许。
玄悯手指朝桌子中心指了指,道:“你先――”
叮铃――当啷――接连两声。
薛闲:“不活了,跳楼。”
他忍了又忍,乌青着脸哼道:“这复书了没,能够把你这褴褛镇纸挪开了么?把我的珠子还我!”
玄悯倒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他见这孽障有理有据,便抬手拿开了镇纸。
薛闲一愣,收了话音看他:“秃驴?”
薛闲瓮声瓮气:“长眼了。”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玄悯俄然一把撑住了桌面,眉头深锁,双眼微闭,仿佛是俄然有些不适。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以后,从归云居通往宁阳县城郊的小道上,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病痨墨客正行动仓促赶着路。他肩上端坐着一只纸皮人,纸皮人怀里还财迷似的搂着一枚金珠。
玄悯抖了抖手上的水,拿起一旁的红色布巾细心擦洁净,答道:“晕了五个时候,已经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