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
在江南时还好,现在身处中原京师,待远在莲花峰上鞭长莫及的恩师有感,早已是迟了。
一百丈、二百丈、三百丈……一千丈!
刘屠狗闻言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隧道:“且不说王上身边这位背银弓的雄浑军人,就说王上麾下的燕铁衣老将军,定襄一战中单骑冲阵、斩首八百,征讨十万大山更是老当益壮、英姿不减当年,可谓世之猛虎。戋戋鄙人,又何足挂齿。”
“哦?王上谬赞了。”
“嗯?是他!”
刀气长河一现,京师四周八方立即升腾起数十上百道骇人气机,落在宗师眼中,或为精气烽火,或为气运金柱,或闪现各种兵刃器物乃至神魔异象,搅得周遭百里灵气混乱、天象骤变。
听到此处,刘屠狗心中亦不免出现嘀咕,当下出言反问道:“黑鸦卫是镇狱侯亲军,刘某天然称呼侯爷为君上、君侯,难不成另有别的称呼?”
于获麟目视法十二,见对方浅笑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赞叹道:“前人有诗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又云,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抬头看,正合本日所见。天崩地裂而我自当之,一饮而江河水尽,壮哉!”
如果说,金城之战虽功劳卓著而百姓不闻,那么这一日,黑鸦校尉刘屠狗身未入京师,而名已哄传天下。
刘屠狗听罢心中一动:“哦?《破戒刀》、《同归步》之类的法门倒也学过一些。”
银弓军人落在最后,深深看了刘屠狗一眼,傲然道:“兄台既得殿下青睐,他日相见,狄季奴自当就教一二!”
这衰老气愤、霸道霸道的声音,他一样极其熟谙,的确刻骨铭心。
更何况,大神通者的肝火,唯有大神通者才气经受,即便头顶砸落的,只是一道如无源之水的刀气。
征讨十万大山倒还罢了,但是因湘戾王兵变而起的定襄之战距今已近二百载,若非故意人,如何还能记得燕铁衣其人其事?
于获麟惨白的脸上闪现一抹赤色,身躯晃了晃,张嘴吐出一口浊气,赶紧见礼道:“方才一时不察,竟致气血倒行逆施,多谢中间援手!”
晏浮生自他身侧站起,身上淡淡灵光逼开乌黑刀气,端着酒杯怔怔入迷。
不为别的,当日他在兰陵西市亲眼目睹兰陵王显赫车驾,又被燕铁衣豪言所感,不肯终老故乡与草木同朽,这才决然离家求道,能够说,若无兰陵王与燕铁衣,便无本日的黑鸦校尉。
蚕食之声,响彻百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屠狗回过神来,已是浑身浴血。
但是这些气机只保存了半晌,待感到到那刀气长河之上涉及八方的神通之力,便纷繁龟缩藏匿,眨眼不见了踪迹。
他忍着裂体之痛举目四望,但见长空澄彻,六合为之一清。
法十二闻言摇点头,又规复了先前淡定安闲模样,很有些豁然地笑道:“本该如此!小僧只道施主仅凭《破戒刀》、《同归步》这等平常护教杀道法门,便修到如此高深境地,必是大悲丛林的师兄无疑,倒是想差了。是了,金刚瞋目、菩萨低眉,佛法本无高低之别,缘法果报就更是如此。”
见十二和尚说得更加云山雾罩,刘屠狗便有些不耐烦了,亦懒得再刨根问底,当下不喜道:“罢了罢了,认错人便是认错人,你这和尚忒不利落,言语有趣之极,这便没甚么好谈的了。”
法十二不由苦笑,方才背佛时已受了内伤,再没法如当日靖安城外那般,用出冒死法门以死相拼了。
十二和尚回过神来:“施主虽返璞归真、气味尽敛,但在小僧心眼当中,倒是血光盈身、杀孽绕体,但是竟能做到周身无漏、不惹分毫,可见内心干净、佛性深植,当是习有忿怒明王一脉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