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满场皆沉寂。
他似是思忖半晌,终究缓缓回身、下蹲,将肩上石佛悄悄置于地上。
他看了那少年半晌,忽地一笑,此中意味难懂。
他亦回身指了指石佛:“便如我佛,我请他来,他便只能来。”
兰陵王沉默很久,复又开口道:“和尚所言乍听来离经叛道,细细思之,倒是正理。既然我等俱是人缘自来者,你且说说,在场世人当中,哪个人缘最重、佛性最深?”
他闻言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小僧力竭矣,便请我佛落于此处吧。”
他低眉道:“可堪畏敬的永久不是神灵,而是培养他的众生。”
说罢,他这才看向十二和尚和他身后卧佛,嘴角暴露一个略带阴冷的笑容,似玩味,又似挖苦:“说到言官,和尚背佛入京,一起上阵容浩大,为了消弭朝堂上的反对之声,乃至让谷神殿松口点头,敖公可谓煞费苦心,连带着孤王亦有些猎奇,本日特来一观。”
饶是如此,还是是霹雷一声,仿佛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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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和尚悄悄上前一步,礼敬道:“素闻王上乃神人降世,本日来此,恰是与我佛有缘。”
这绿袍官员三十出头,面庞清癯有文气,唯独神采有些非常的惨白。
于获麟微微点头,才回身迈出几步,忽听人群火线鼓噪声起,循声而望,正有一支银甲马队奔腾而来。
老衲闻言,面露惭色,双掌合十,恭敬道:“谨遵教诲!”
世人一惊,纷繁低头走避。
年青和尚躬身道:“施主慢走,小僧少陪了。”
现在世人还是跪伏在地,却都忍不住扭头朝十二和尚所望之地看去。
此语一出,世人俱都应和。
和尚身后不远处,浩大人潮正自停满车马的官道滚滚而下,在一名着绿色官袍的中年人及一名一样衲衣草鞋打扮的老衲人带领下遥遥跟从,俱都神情庄严。
另一骑掉队一个马头,身着浅显的大周骑军皮甲与赤赤军袍,一样极其年青俊朗,仿佛还带着些许狄人血缘,背上负着一柄银弓,弓身形如二龙抢珠,富丽非常,马侧箭筒内密密麻麻的铁箭当中放有三支极夺目标金箭。
兰陵王摇点头,正色道:“然我观兄台立于世人当中,如猛虎卧鸡群,故而发笑!”
银弓军人眉毛一跳,背上弓弦无人自鸣,收回一道铿锵之音:“狄某做红衣时,心魂尽归神座,身躯奉为捐躯,现在奉养王上,一样只知效死二字罢了。”
“谢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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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和尚复又双手合十,向四方百姓慎重施礼:“我未请百姓,而百姓自来,未请王上,而王上亦至,非是为我佛,而是诸位心中自有人缘佛性。”
银冠少年闻言哑然发笑,点头道:“季奴啊,你这张嘴还真是……”
中年官员和老衲立即迈步迎上。
“故弄玄虚!”
兰陵王也自看去,就见侧火线稍远处有个黑衣负刀少年,正独立于人群中,并未曾膜拜。
他又看向十二和尚:“和尚勿怪,我的部属并无歹意,他呀,惯于与报酬恶,腹中虽有斑斓之曲,却只肯奏与山川听。”
土路绝顶,是一片硕果累累的桃林。
十二和尚摇点头:“施主所言差矣,我佛门从未有愚~民之举,且在小僧看来,神灵亦非至高。”
银甲马队劈波斩浪,眨眼便到近前,幸而世人本就因为十二和尚的足迹而决计避开了土路,倒也没伤到人。
被称作“十二大师”的年青和尚长相极浅显,五官分开来看并不见得好,但是不知怎的,这些浅显的眉眼合在一处,便叫人感觉非常扎眼,乃诚意生靠近敬佩,加上那泛着暖玉之色的淡黄肌肤,任谁见了都觉其仪容脱俗有佛气,仿佛皎皎如中天之月,洁洁如池中之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