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了，本宫倒想见一见。”
堂叔的嫡子，与她，应是堂兄妹的干系。宁然眸子一弯，笑出几分慧黠：“莫不是此人揭了皇榜？”
“看来对方还挺有耐烦。”蓥娘唇边泛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一听娘娘这话，沲岚顿时会心，起家上前，一掀幔帐，来到寺人面前，叮咛：“还愣着做甚么？来者是客，随我迎客去！”
蓥娘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抽走那几本折子，翻看了一下，就搁在火烛之上。
从皇榜张贴出去，到有人来揭皇榜，未几很多，整七天。
“阿宁，莫说那元臻，此人如果一意孤行，你救得他一次，也救不得第二次！”
亥时，快意宫内殿。
“李戬？四年之前，年方十五的他，带着几个主子离京，说是去寻访名医根治顽症……”
闻得母妃扣问，她搁笔，接来沲岚姑姑奉上的那盏香茗，浅啜一口，淡淡道：“七天。”
“哦？竟有此事？！”蓥娘面色变了一变，强自平静着道：“晓得了，你先归去。”
“娘娘――娘娘――”
隔帘，听主子的禀报，幔帐内的母女二人互看一眼，内心头亮堂着：对方清楚是有备而来！
“尚宫不必多礼，快出去。”蓥娘眼睛一亮，急唤对方入内。
沲岚心领神会，领着寺人欠身辞职，刚退到门边，又闻门人通传：祁尚宫来了！
匡扶才德皆备的一名皇子，入主东宫，才是这些人急欲去做的事，她，倒成了挡在众皇子与父皇之间的一块绊脚石，实在碍了很多人的眼。
她掌了政令文告，那些臣子劈面恭敬以礼，暗中加以非议，她又岂能不知？
小寺人仓猝跪于内殿笼垂的幔帐外侧，不敢再往阁房稍进半步，“咚”地磕了个响头，吊着嗓子回禀：“娘娘，有人揭皇榜了！”
“姑、姑姑……”寺人跪地不起，支支吾吾道：“此时去，怕是来不及了。”
“还搭上了左淳良的便车入的宫……”宰相大人在这件事上，倒是相称着力哪！蓥娘倒还沉得住气，唤了声：“沲岚，差人往高公公处走一趟。”先刺探刺探：来的是个甚么人？
宁然漫不经心肠答，目光仍落在案几上，一幅舆图已在她笔端显山露水，稍一搁笔，她又捡起推在中间的几本折子，那是父皇前几日愤而摔案的――谏官元臻上奏的折子，父皇命人拿去烧了，她却截来细看，看折子上历数朝廷用人的弊端，说匡宗用人只凭爱好，不分忠奸，又说北方瘟疫与饥荒相伴，朝廷不该再比年兵戈劳民伤财，而应当建赈灾的义仓，公布施粮，拨派医官……
“阿宁……”
“宁儿从未见过他！”
宁然看那火盆里化成灰烬的折子，眼底虽映了几簇火苗，面色却似古井无波，清冷一笑：“宰相大人也好，晏公也罢，老是顾忌女子弄权的！”
看女儿眼中几分可惜，蓥娘微嗤一声：“此人哪，脑筋不活，一根筋！你就是悄悄派人给晏公捎信，及时保住了元臻性命，他可不必然领这个情！”
“元臻？”
罢了，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如何看本身，哪怕这人间无一人懂她，她也不在乎……
“这个元臻，倒真是个急公好义之人！”青年才俊，不成多得！宁然心中几分敬佩。
奉盏掌灯的奴婢们都在幔帐以外，阁房再无旁人，蓥娘面色凝重，从香榻上缓缓坐起，挪步走向宁然，忽来一问：“鄂亲王之子，李戬，你对此人可有印象？”
“恰是！”
折子上冒了烟，引火而燃，轰然丢入盆中，垂垂化作灰烬。
已把话带到的祁尚宫，仓猝欠身辞职。
“站住！何事惶恐？”沲岚姑姑厉声喝止了寺人冒莽撞失的行动，出言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