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楼里三个大人物,除却薛寅是生面孔,其他二人老鸨都是见过的。不过柳从之之前为官时也甚少来此风月之地,倒是袁承海乃是真正的此地熟客,乃至与老鸨友情也匪浅。
薛寅睁着一双昏黄的醉眼,黑眸水润,氤氲着雾气,神情倒是一味的慵懒,面色绯红。
现在,他是天命所归,如果天不允他,那他就让天只能允他!
“此话不假。”柳从之微微一叹,“可我常常看到这张图,却总能看到处处烽烟,到处饥贫。”他抬手在舆图上轻点,“北疆苦寒,缺衣少食,辽城一带受月国扰乱,劫匪过处,不留寸瓦……南地富庶,可若天公不作美,还是饥民各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这位昔年敢上书痛骂华平的名臣对着柳从之但是一点儿不怵的,向来只见天子在臣子面前摔奏章,但是陆青徽却敢在天子老子面前摔奏章,所谓敢和天王老子叫板,大略是如此了。
柳从之浅笑,好整以暇正了正衣冠。
柳从之点头,“北地温饱,南地富庶,只需南货北调,北货南调,便能解两处忧患。荒年奸商大幅进步粮价,乃至饥民各处,但若能调控粮价,便能施助饥民,消弭祸事于无形……故而民生之所系,尽在商道!”
约莫真是醉了,已经健忘了称呼。
陆青徽说得斩钉截铁,柳从之抬了抬眉,浅笑:“常言道无商不奸,你这话说得也在理。”他顿了顿,声音蓦地一沉:“可正因如此,我必不能听任行商者如此作为,予他们以权势,便也是让他们受制于权势……如有人想只得好处却不做该做的事,那就得看他命够不敷硬了。”
不想本日朝中热烈,内里也那么热烈。降王爷酣醉楚楚阁不说,袁承海痴恋名妓海日,欲为其赎身,迎娶这一届青楼女子为正妻……
柳从之浅笑着往内里走:“何姑姑好久不见,迩来买卖可好?”
陆青徽点头:“臣多言了,陛下恕罪。”
“此言言之尚早,朕只愿在朕治下,百姓不必流浪失所,不必忍饥挨饿。”柳从之淡淡一挑眉,“而国之命脉,民生之所系,都在商道!”
侍卫靠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柳从之讶然一挑眉,“楚楚阁?”
陆青徽终究退下,天气已然暗淡,柳从之揉揉眉心,神采带一丝倦怠,想起刚才陆青徽所问,点头一笑:“啧……越之啊。”
陆青徽一怔,终究点头长叹:“臣明白了。”
越之是袁承海的字,两年前,柳从之劝服当时在礼部为官的袁承海投入本身麾下,得袁承海大力互助,以后柳从之起兵,一起披靡,袁承海可说功不成没。昔日劝服袁承海之时,柳从之曾向其立下一个承诺,至现在,倒是实施信誉的时候了。陆青徽说得不假,此举废除陈规,允贩子以权,必然引来诸多反对,陆青徽这等当着他的面摔奏章的尚好对付,只怕那些劈面对他毕恭毕敬,背后恨他恨他牙痒的才会肇事端……柳从之闭目养神,思路一时庞大,沉默不语。
陆青徽沉声道:“幅员广宽,边境万里。”
柳从之展开眼,“何事?”
小薛王爷玩弄琵琶的架式竟还真有那么点模样,貌似当真至极,指间音符流窜。闻声门响,薛寅漫不经心肠昂首,直直望入柳从之眼中,这么一对视,柳从之略微挑了挑眉。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迷惑地开口:“柳……从之?”
何姑姑絮干脆叨说了一大通,话里话外,都在看柳从之神采,柳从之发笑:“我也好久未见她了,既然如此,自是得与她好好一叙。”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传闻何姑姑这儿明天但是来了个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