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来到桌边落座,莞初才见那桌上早已预备下了药与新棉。乖乖把手臂摆在桌上,看他极轻柔地翻开她伤口的药棉,莞初小声道,“你……是来给我上药的么?”
“好读书??”莞初惊得不得不打断,“他不是因着死活不读书才被公爹赶出去的么?”
叶从夕未及应,看锁着眉头,齐天睿因道,“你怎的了?但是那丫头说我好话了?”
幸而他有千落,幸而他还尊我为兄,天睿无过,无需为此受难,他不睬,不胶葛,求之不得。
齐天睿想了想,没再言语。叶从夕又将刚才房中写下的一页纸张给他,“这是地点,初六那日把她送过来。”
刚要抬步,身后一声唤,莞初转转头,房中暗影看不清他面上神情,莞初悄悄地候着。
叶从夕悄悄一挑眉,“是么?有分歧心机的了?”
“不必了。”
“那你今后也别叫我!”
“你写的那些山川,我都不记得是甚么模样了,如何谱得出来?”
“……嗯。”他看一眼,问一声,不知怎的就感觉心伤,竟是疼得忍不得了……
“天睿与我自幼结伴,他虽性子恶劣,心肠却实,承诺我的事定会做到。断不会难堪你。”
叶从夕看着那伤口不大,倒是稀软红肿,难结痂,不觉蹙了眉,“疼么?”
“没说甚么?”
看他瞥了她一眼,不再作声,莞初噗嗤笑了,“我谈笑呢,你叫甚么都好。”
“莞儿!”
“已然走到这一步,更不成轻易。”
“疼。”
“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
“伤得重么?”
叶从夕尽管走,齐天睿跟着,“我还当她委曲死了呢,还不得找你告状。原是她本身不费事,我帮着,还获咎她了。”
“来。”
叶从夕抬眼看着她,“但是全部手臂都疼?”
他不睬会她的话,只低头看向她的伤手,莞初从速抬起来,还未消肿的手掌胖嘟嘟地裹着药棉。
一听那人的名字,莞初眼里的亮光立即就乌突突的,“……不消。”
“嗯嗯,今后再不敢了,齐家的东西都不敢碰了。”莞初心不足悸,“当时也是因着恰是年下,来不及。如果偶然候儿,会想着不如把谱子卖一卖,就是不晓得可有人要,值不值钱。”
“宁家人日子虽宽裕,却狷介自大、没有一个认钱的人。她若非无法,毫不会碰你的金子。何必然要抓着不放,不与宽大?”
“平常在家不知计算,现在可要把稳了。”
一时人在面前,一时人走远,方觉纸上那些墨不过是虚无的浮物,那里有言语能诉尽现在心头顾虑……我不敢写,你可读得出?
看那负气的小模样结了仇普通恨恨的,叶从夕笑了,“莫当他是凶神恶煞,用心与你难堪,实在,天睿他自幼聪明非常,好读书,人……”
一个字都未曾问她安好,莞初的内心却悄悄地松了口气,眼中也清凌起来,凑过来看他写方剂,“叶大哥,你几时当真成大夫了?”
齐天睿接过来看着上头不知所云之处,迷惑儿道,“这是哪儿啊?不是要在我宅子里么,你要带她往哪儿去?”
莞初叹了口气,“这几日就忙着金凤了,落了好些。”
看叶从夕公然起了火,齐天睿也只好灭了气势,“我不过就是想让她认个错儿,谁晓得她这么硬的骨头。”
“……是么?”
看她败了兴趣,叶从夕这才柔声劝道,“一个屋檐下,这府里,他该是你最得倚靠之人,总要晓得他些。”
“既如此宝贝,她作何要拿出去当?摔了和当了还不是一样?”
“哎。”
她笑笑,清凌的目光当中竟是无半分落寞之色,当初的固执已然失算,她却仍然“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