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透露苦衷,舒窈每日在青羽耳边絮干脆叨,写信、缝香囊、绣帕子,忙得不亦乐乎。这日二人在廊下闲话,酒保传话来讲有访客,抬眼间青羽见到月门外熟谙的身影。
少顷,乐声袅袅收住,舞者退下高台,走到高台以后便被等待多时的侍卫齐齐带走。台前观者倒是看不到台后景象,大声夸奖着垂垂散开。河边规复了平素的川流不息,小贩贩子重又沿街叫卖起来,仿佛方才一场歌舞是凭虚幻出的。
青羽一怔愣住了脚步,“南梁?云栖的旧都?”她看向离珵,他微微点头。
她从屏风的裂缝往外看,呼拉拉一下子进了大半屋子的人。为首的那位面色冷肃,身着紫色官服,袖侧蟒纹补子,腰束革带,上面坠了金鱼袋。前面一众内侍卫,腰间皆配了长刀。
“那是天然,洛某定当极力。”洛秦抿了口茶,又道:“另有一桩奇事,不晓得二位传闻了没有。”
二人顺着街巷直往万安桥而去,此时已是初秋,都城中最美的时节,天高气爽,微微的凉意。路边夕雾的粉紫色密密匝匝,一起放开去。谁家院里已有早桂的香气,她不觉忆起那日桂树下与云栖烹茶赏桂……另有谁……她眉间微微蹙起。为何他的面庞仿佛隐在云雾以后,看不逼真。
离珵和青羽转头一瞧,洛秦掀帘而入,“本日秋高气爽,估计都城里大半的人都出来了,也未几我一个。”和长史见了礼,几人复又坐下。
离珵眉毛挑了挑,“不敢不敢,鄙人一介草民,常日里除了和书打交道,也就是在街头巷尾游手好闲罢了。都城里头茶舍食肆乐馆倒都挺熟,去多了天然会常常留个好位子给我。”
“现在寻书院的人,要寻到凌家府上了,凌大蜜斯是何企图?”离珵渐渐悠悠转进院子。
自京郊返来,离珵一向忙于文籍编辑,没甚么空暇陪着她,青羽就跟着舒窈在城中四周闲逛,也经常去凌府坐坐。她性子风雅清雅又善医术,不时做些滋补摄生的汤羹,深得凌老夫人的爱好,特地在舒窈紧邻的院子里辟了一处,专供她安息。
她欲起家,被离珵一把按住,“别动,到处都有人盯着,尽管喝茶就对了。”
话语间,丝竹声如有若无传了出去,仿佛不成曲调没有章法,又仿佛节节有序,二人皆看出窗外。几位乐工坐在高台西侧,不过笙箫阮瑟和一把古琴。
离珵瞧她自传闻了南梁二字,一向心不在焉,这会儿一双眼睛只瞅着内里,仿佛在人群中寻觅甚么。他慢悠悠给她斟了茶,递到她手中,“你感觉云栖会呈现在这里?”见她好久没反应,又道:“心知不成能,还是想寻一寻……”
青羽知他为了给本身散散心,遂点头随了他出去。
到了跟前,听那摆摊的人大声道:“另有哪位公子上前一试?”人群里头又是一阵哄闹。
耳边忽而听着离珵沉声道:“玄甲营和禁卫都来了,有些古怪……”
她昂首望着他,“刚才舞步里踏着的方位毫不平常,仓促之下并未看清。但我总感觉云栖有事,内心就是放不下来。”
离珵低头见青羽脸颊红扑扑的,嘴角弯着极都雅的弧度,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也赠你一幅……”
说话间转过街角,万安桥已在不远处,此时倒是人声鼎沸,一派热烈。远远可见河边搭了高台,四角高柱上挑着云纱锦幔,台侧人头攒动,河边也停满了船只,船客皆倚在船栏处往那台上了望。
他浅笑,“你当真觉得书院就是个只和书打交道的处所?你的师父和师叔们,哪一个又是等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