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花询身影以后,才华冲冲到花渡的院子,一点也不管半夜半夜花渡是不是已经睡下了。上前就蛮横地拍门:“花解语,你给我开门!我晓得你还没睡!开门开门!”
花询扶着雕栏,了望对崖的梨花如雪,白得洁净。她偷偷地回顾去看吹叶笛的女人,口中遗憾道:“可惜没有锦囊,把那些谢了的花瓣装起来,还可制成香囊。花香老是要比那些木料的香更得我心一些。”
一时寂静。
“表姐如何也还不睡?”花询换上笑容,站在原地等花岸靠近。
花渡翻手拈诀,花瓣便全都排成行列,飞速融会在一起,又有几道红色雾气飞入其间,两个红色的香囊垂垂成型。
花询昂首看她,内心不觉有些伤感。
花渡看着她将门关上,垂眸挡住眼底的冷酷。
“表姐!”花询不悦,冷眼看她,“仲辞与表姐没有私怨,表姐暗里说她人之事,这不好罢?又不是统统姓楚的都有此癖好,纵使有,与世人何干?与表姐何妨?爱好男宠女宠,都是她人自好,纵使我与仲辞真有甚么,我也不感觉那是肮脏!你无态度无资格置喙!”
“诶,那我若要的是那株海棠呢?”花岸在身后道。
“……我巴不得升仙得道千万岁,寻甚么死?我是来跟你告状的!”关上门,花岸腆着脸坐到花渡身边,给本身倒了杯茶。
“表妹深夜不睡,在这里捡花瓣玩呢?”
“告甚么状?”
收了手,香囊飞至花询面前。花询拿着两个香囊舒心笑开了眉眼,递给花渡一个:“可真好。在这梦里,我要甚么有甚么,我真是不想醒了。”
花岸气得跳脚:“乌鸦你大爷!我是无涯!”
花岸的气势顿消。她往内里张望道:“你还真没睡啊……干甚么呢?”
放下茶碗,花渡淡淡道:“你连东西都不是。”
见她长袖一挥,花询转头看向梨树,只见统统落在地上的花瓣全浮在空中,仿佛有人将其一片片捡起,贴在半空。
“你明日就及笄了,但是个大人了。”花渡低眸,眼底仿佛有雾气氤氲,“及笄后,就该许婚了。”
花渡挑眉:“无涯,你修道修仙,莫非没有修心么?”
“你我了解了十年,你看着我一日日窜改生长,我已然视你如长姐。但是我向来都不晓得,你究竟是何人,我也不知何时才气入梦见你。”她的笑意消逝,心头有些闷,“你不说我也不问,你说是你是花仙,我信。那些未知的,或者不能懂的,我就权当是我梦中臆想。”
漫天梨花纷飞,山崖险要如刀削磨,高楼伶仃山间,叶笛声声迭迭。金色大鸟回旋在半空当中,鸾皇时而爬升直下,时而遨游云端。楼近崖壁,扶栏以外便是悬空,俯视一眼,不尽深渊,极其可怖。清风吹拂,梨花香满盈在楼台当中,有三三两两只白鸟栖息在树枝上,梨花瓣洒落纷飞。远处有鹰啸,天气湛蓝清秀,流水淙淙,怪石嶙峋,远处可望白雾环抱。
花询游移了一下。她道:“那是别人决定,不是我,我虽不喜,但是不厌。”
“不必了。”楚衍拢好披风,提起灯笼,身影垂垂消逝在黑夜中。
“坐天下的楚氏,皇族公子,竟然个个以私养男宠为好,王亲贵女,自养女姬,宠嬖尤甚,外称姐妹,内为伉俪。”花岸回过甚来,勾起嘴角耻笑道,“世人多爱同性,并以之为光荣,炫之以繁华,我还劝表妹不要和楚仲辞夜会,除非表妹真想攀就宁王高枝。”
她走到凳子前坐下:“或许是我太孤傲了。在花府里,越是聪明越会晓得很多,晓得很多了,就不肯与那些报酬伍。勾心斗角,非我所愿。这真的只是我的梦,梦里有一个斑斓又和顺的姐姐,能够去江南漠北,去天涯天涯,去我神驰的处所。没有殛毙没有私仇,没有调侃没有奉承。”长叹一口气,重新带上笑容,“这里太好,我会沉迷……你太好,我会依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