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你的名字真真古怪。”寒山枕着臂弯,半靠老槐树,眯眼瞻仰透过富强枝叶的班驳阳光,“谁家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类名字呢?若你真姓拾,决然不是汉姓,怕不是五胡乱华的外族后嗣。”
“发死人财,必遭报应。”素衣看似不在乎拾得,闻言却活力地背过身子,“前年,当铺李掌柜,满身得了烂疮,活活疼死。官府清算遗物才发明,当铺是个幌子,后院堆栈的暗房,藏着很多陪葬珠宝。街坊都说,李掌柜暮年是盗墓贼,在地下挖了太多不洁净的东西,阴气入体……”
“你摸鸟蛋捞鱼,原是为了家母?”寒山略略惊奇,谛视着自幼长大的老友,“我还觉得……”
“这事儿我晓得。”拾得冷哼一声,昂起棱角清楚的下巴,“刘易道明着打渔捞金盘子发财,谁不知就是个盗墓贼。他阿谁儿子,遭了天谴,生下来就满脸麻子,手指脚指连着肉膜,也配向素衣提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寒山,你早知此事?”素衣睁圆了双眼,跺着脚有些恼火,“读书人就是心眼多,白搭半天口舌。”
偶然之语,触到拾得把柄,略略恍神,脚底踩偏,跟着“噼里啪啦”乱响,从树上摔了下来。幸亏拾得技艺健旺,空中扭腰调剂均衡,稳稳落地。
拾得、素衣听得面面相觑,半晌才回过神。素衣吐吐舌头:“寒山,这些都是书里学的?”
“我也是刚从你这里得知。”寒山遥指连缀起伏的远山,“春秋时,这片地盘,是吴越地点。阖闾养刺客专诸刺杀公子僚,夺得吴国。及至其子夫差,也有说是夫差为他孙子,是吴国最强大期间。夫差宠幸西施,疏理国务,被越王勾践大败。勾践复国,失了‘卧薪尝胆’的派头,使得越国强大也不过昙花一现。湖底建墓,必为君王之墓,以当时国力判定,十有八九是阖闾之墓。王老夫多少识得几个字,他认成斑纹刘先生却熟谙的字,大略是春秋时的金文,也就是籀文。天下分东南西北中五位,为防盗墓贼盗窃,各个方位建墓也有所分歧。东建于山,西藏于岭,北筑于丘,南隐于水。至于中,以寺、塔、窟居多。青山为两道山岭环拱,形似双龙合抱,湖泊如同龙爪握着的珍珠,日月皆从山岭相抵的山岳升落,是上好的‘双龙戏珠’格式……”
“你还是放心读圣贤书,考取功名,做个好官,造福百姓吧。”拾得昂开端,迎着太阳伸开双臂,健壮的肌肉如同岩石雕镂般棱角清楚,“到当时,我做你的保护。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有了钱,我最想做的,是给你买盒‘福茂斋’的胭脂。”拾得吭吭唧唧的动静就像蚊子在耳边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