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愣了一下，随即便知其意，点头道：“这等小事不必问朕，你便本身看着做主好了。”
午后。
“平远侯眼下在那边？”
高旭听完，垂首愣了半晌，似在深思，又似在迟疑，最后叹声道：“徐卿，这事便放在一边，先不必究查了。朕方才已命人传了太医前去北五所，干脆你也畴昔，替朕瞧瞧皇妹。”
那太医躬身报命。
徐少卿唇角一坠，玉白的脸上微微抽动着，咬牙问：“确切么？”
言罢，顺手将那支关东辽毫丢在青玉笔架上，似是已对作画意兴索然。
“是，不过……兹事体大，臣也只是猜想，并不敢实有所指。公主此次落水事出蹊跷，臣觉得毫不是偶尔，更不是她本欲轻生，而是有人用心所为，欲致公主于死地。”
“在里头，已诊过脉，眼下正开方剂，预备去尚药局拿药呢。”
焦芳干瘪的唇角抖抖地向上翘了翘，跟着也面色讶然的探头向外张望，皱眉道：“这些个小猴崽子，怎的越来越没端方了？在太后寝宫前吵喧华闹，成何体统？卿儿，你去瞧瞧是何事。”
见又有人来问诊，那太病院太医不由一愕，随即近前施礼道：“下官拜见厂督大人。”
“……以是么，哎，这个……卿儿，方才我说到那边了？”
“是甚么人？找到了么？”
徐少卿下认识地朝窗门处瞥了瞥，又靠近了些，抬高声音道：“太后娘娘天然不至对公主如此，但旁人便不尽然了。”
“千真万确。”
徐少卿躬身应了声“是”，抬眼瞧瞧，却又道：“陛下，可否容臣再从御药局当选一名医官随行？”
他这时便缓下了步子，见冯正趋步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寄父。”
清宁宫前，那顶枣红色的锦缎肩舆仍停在石阶下，像生了根似的。
但他定力极好，随即又转了返来，心中虽如虫蚁咬噬普通，但却仍垂首立在轿旁纹丝不动，面上也是风轻云淡，不见分毫变色。
中间的人天然立即将他拦住，问其启事。
徐少卿微微躬身，面上带着些游移：“这……臣不敢说。”
“是。”
贰心头微惊，俄然出现一丝不祥的预感，目光随之而动，见那人转眼间便已到了门口，竟像是忘了端方似的，硬生生便要往里闯。
徐少卿眉间微蹙，面上却浅笑道：“如果寄父喜好，那儿子这便叮咛下去，着人马上盘买过来，供寄父保养之用。”
冯正带着几分哭腔道：“回寄父话，快一个时候了，主子仍未醒来，眼下还躺着。”
高旭眼中带沉迷惑，又觉这个mm自小修佛，该把稳胸宽广，不似那种宇量狭小之人，想想便觉怪诞，便摇了点头。
徐少卿立在轿窗旁，颀长的身子半躬着，神采恭敬，但低垂的眼眸中却掩不住那一丝焦炙。
他言罢，连声嗟叹，不平中还带着几分悠然神驰的模样。
徐少卿曳撒攒动，大步流星，疾风似的穿过武英门，直入正殿。
焦芳连连点头感喟，跟着又半眯眼笑道：“传闻那宅子前后九进，光厅堂便有十数间之多，有的竟能宴下百席，后苑花圃另有莲池石舫。那气度，啧，啧！更可贵的是，传了七八代人，院墙用的秦砖竟还一块很多。唉，那些盐商只要运几批粮去边镇，再交些课金便能调换持引入纲，便可豪奢极欲，富埒贵爵。像我们如许服侍天家一辈子，任劳任怨的人，反倒落得平淡，呵……”
“徐卿不必多礼，近前说话便是。”
“太病院的人呢？”
“如何？”
过了好一会子，殿门复又被推开，那御药局太医仓促出来，趋步上前。
徐少卿翻眼瞧了瞧，暗自屏着气，陡峭地应道：“寄父说，西城剪子坊有处淮扬盐商在京的别院，甚是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