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妇乃是有夫之妇,如许于理分歧……”
那身影站了起来,朗声笑着走过来。
“呵呵,呵呵呵,你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又有何用?你能把我满腔的爱意,把我流逝的芳华,完完整整的赔给我吗?!”
李煜乘着酒兴亲身吹着玉笛相和。固然一吹一唱,并无别的乐器,相和迭奏倒也宛转顿挫,音韵凄楚,动听心魄。
家敏声嘶力竭,怒极反笑,摇着头,说道:“不能,向来都是我一厢甘心,是我该死!是我该死爱上一个多情的亡国之君!而这多情里,向来就没有我小周后的存在!”
无法的李煜只要低头忍耐,宛转避去,一言也不敢出口。
李煜叹了一口气,“唉,是朕的错。当初朕不该……”
李煜除了说对不起还是对不起,他这一辈子亏欠了太多人,除了对不起能说,其他的仿佛甚么都做不了。
宋太宗身边的大红人王继恩一脸谄笑的望着李煜,“还请郑国夫人速速上轿吧!误了晚宴,皇上可该起火了!”
从嘉,当真是一个好名,也只能是一个好名。
然后他就会抱着她,像当初在雨中相遇那般,他会轻声唤她,“家敏”,他也会为她亲手种上十里梅林。
“皇后,梅花当然好,可天寒地冻,风雪不待人,该早些归去了。”
郡公府一片乐声,唏嘘感慨,王继恩领着一众寺人走了出去。
“朕就问你一句,从,还是不从?”赵光义干脆放开了家敏,坐到了榻上,“如果你彻夜从这道宫门走出去,朕保准明日就传来陇西郡公的病逝的动静。”
刚扬起的手被家敏抓住,“不能喝!”
“皇后,天冷,归去加件衣服吧。”
家敏皱着眉头挣扎道:“还请皇上自重!”
家敏倒是眼里泛了泪光,他同她说,他已经甚么都没有了,她多想辩驳,他另有一个死皮赖脸硬要守在身边的老婆啊!可她不敢,怕看到他惭愧的目光,怕他说她不是他的……
家敏听了这首词,不由感慨万千,便低鬟敛袂,轻启朱唇唱起来。
李煜把家敏拥入怀中,悄悄拍打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李煜自斟自酌了一杯,抬手,酒尽,朗朗出口,“春花秋月何时了,旧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顾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红颜改。问君能有多少愁,好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直至正月将尽,家敏才被从宋宫中被放出来乘轿回归了府邸。
李煜不说话,只是目光深远的望向那片梅林。
“重光!重光!”
家敏心急如焚,泪如雨下,“赵光义!你个卑鄙无耻小人!”
家敏深深的望了一眼夜色中的李煜,灯火暗淡,叫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但家敏想,他应当还是昔日那副愁眉不展,苦衷重重的模样吧,她向来都未曾看破过他。
家敏单独坐在了雪地里,四周的梅花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笑了起来,笑声如此苦楚,笑着笑着竟是落下了泪,喃喃自语,“我毕竟赢不过你。”
开宝四年十月,宋太祖灭南汉,李煜去除唐号,改称“江北国主”。次年,开宝八年,李煜兵败降宋,被俘至汴京,授右千牛卫大将军,封违命侯。宋太祖不明不白的在一场风雪中驾崩了,其弟赵光义继位称帝,是为宋太宗,改元“承平兴国”。当年十一月,他拔撤除李煜的爵位,由违命侯改封为陇西郡公。“违命侯”,改封“陇西郡公”。
家敏一向在堕泪,畴前她最期盼面前这个她爱的男人,抱着她柔声细语的唤她的名字,可现在……说来好笑,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但却让她讨厌极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洁净了!你不要碰我!免得脏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