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肉岂能食?”仲雅一时猎奇,不由出言问道。
“取马腹肉来!”
“谢兄长。”
待得祭天结束,家畜之肉会被捞出,分切成块,由王上赐于公卿大夫,此乃至高光荣。
今恰逢公子诸大宴来宾,必递贴送往长乐宫,二女与公子诸有兄妹之情,手足之义,断不会拒。
姜淮道:“少傅博学西燕晓得,论引经据典,效仿圣贤,廊下无一人及,可有一言:不食五谷,不知其香,不见花草,不晓其美,少傅以古书杂论传道,未免纸上谈兵矣!”
西燕与北狄夙来反目,今虽攀亲罢战,兵戈止息,但数百年堆集下的怨念非一朝一夕能豁然,何况中原各国矜持涵养,视塞外四部为外族,平头百姓尚且瞧不起外人,更何况廊下贵族。
徐罗被一通怒斥,自发面色无光,又无从辩白,比起其他公子,姜钰可谓深受君上恩宠,若吃罪与她,今后必遭惦记。
仲青衣下握拳,愤然难当,出言道:“诸位欲知塞外风景,青甘代君传道。”
“小白你!”姜钰见他席地而坐,不由忧心,却被姜萱拉住衣袖:“回座。”
吕公为东方诸侯之首,王上赐下祚肉,吕公又将其赐于姜诸,足见对姜诸之正视。
“仲雅。”仲雅嫣然一笑。
姜白恍然大悟,喜道:“原是小雅儿,往昔你方三四岁,一晃十五载,倒出完工美眷才子了。”
始洲重礼,讲究敬天法祖,王上每年会到太庙停止祭天典礼,将猪牛羊等家畜作为祭品放入青铜鼎中烹煮,肉香升腾,以备天上仙灵先祖享用。
姜淮斜目而视,见他气定神闲,陌生龙虎,心悸之愤状如浪涛吼怒突入云霄,三尸神诈,九窍生烟。
世人早将诸事抛之脑后,目中含喜,直直将人望着。
被唤作小雅儿,仲雅玉容怀羞,暮年姜白曾在仲府逗留数日,当时他集万千宠嬖于一身,君上视之如珍宝,赵姬更将其捧在手中,庇护备至,论风采之劲,无人能出其右。
左列士子乃大夫以后,右列乃公卿以后,更有一国公子,孰轻孰重,一眼既知。
“圣子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大哥此举怕有违礼法。”姜淮煽阴风点鬼火:“弟也闻中原以外,蛮夷蛮夷之地,皆牧马放羊,披草围皮,茹毛饮血,小白久居塞外,不知确否?”
姜钰体贴则乱,听姊一席话,幡然觉悟,美目一瞧,公然姜白不动如山,面色悠然,这等隐者,泰山崩于前而色稳定,实在短长!
姜淮阴霾道:“为兄拭目以待!”
诸子应公子诸之请来府中做客,一者热络君臣干系,二者以备追求贤主,至于三者,天下男人皆有爱美之心,姜氏二女才名艳名远播万里,宇内晓得。
他耐住性子,冷道:“三弟以身试法,勇气可嘉,真让为兄刮目相看!”
“小白真善也!”姜诸心叹一声,又道:“替公子白添菜。”
姜萱美目视之,徒起赞美之心,要知始洲向来以右为尊,布衣家中,父老居右,朝堂之上,位高者右,廊下摆列摆布各一十八座,看似简朴,实则暗有玄机。
姜白不觉得意,抓过肉来,泰然啖之,连筋咬骨,一口便将一大块肉生撕下来,咀嚼吞咽,仿佛是吃熟肉普通。
两人所言,世人不明其意,却闻话中烽火纷飞,杀意凛然,模糊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子游,二哥寡闻陋见,今谦虚就教于我,以我为师,此情实乃诚。”姜白叫住仲青:“狄人游牧,荒漠之上猛兽各处,狄人除劳作外,还与猛兽相斗,又因塞外无城郭,北风吼怒,寒天冻地,不得已宰兽取皮,饮其血御寒。”
现在无祚肉,铜鼎火已熄,若复兴一鼎,耗时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