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应公子诸之请来府中做客,一者热络君臣干系,二者以备追求贤主,至于三者,天下男人皆有爱美之心,姜氏二女才名艳名远播万里,宇内晓得。
“大哥责是。”姜淮偶然与姜诸反目,自顾自喝酒。
“小白你!”姜钰见他席地而坐,不由忧心,却被姜萱拉住衣袖:“回座。”
“大庭广众之下,若你殷勤与他,叫他今后如何安身?”姜萱道:“况你观小白,虽坐于末座,但器宇轩昂,平静自如,可有半点屈声?”
待得祭天结束,家畜之肉会被捞出,分切成块,由王上赐于公卿大夫,此乃至高光荣。
“你是?”姜白侧目而视。
姜钰口不能言,只得顺从姜萱之意。
姜淮嘲笑:“子游,小白无口,偏要你来传道授业?”
现在无祚肉,铜鼎火已熄,若复兴一鼎,耗时耗力。
姜钰体贴则乱,听姊一席话,幡然觉悟,美目一瞧,公然姜白不动如山,面色悠然,这等隐者,泰山崩于前而色稳定,实在短长!
不幸一朝夕令改,君上与鬼方联亲,送姜白往北狄,至此,两人并再无会面。
马腹肉鲜血淋淋,骨肉森白,腥味满盈,世人闻之血腥,皆偏头掩面。
姜诸见世人寂静其口,干笑一声:“小白,大哥风寒在疾,不晓你回城之事,故未发帖请你,大哥自罚一爵于你赔罪。”说完自斟一爵酒,掩面饮尽。
姜淮道:“少傅博学西燕晓得,论引经据典,效仿圣贤,廊下无一人及,可有一言:不食五谷,不知其香,不见花草,不晓其美,少傅以古书杂论传道,未免纸上谈兵矣!”
考虑半晌,姜白悠哉走去,从旁寻了一张木案,坐于末座。
“勇也罢,刁也罢,毕竟归于北狄,其间不过一时意气。”
鼎虽为礼器,但诸侯之家夙来钟鸣鼎食,常常烹煮半个多时候,方才分肉。
姜白作揖回礼,环顾廊下,诸公列坐,唯右留两位,必是给姜钰和姜萱的。
“好好!”姜诸大喜,连连喝采,两人仿佛几十年的故交,连饮了数爵。
侍女心细,忙端上一壶酒,置于姜白跟前,姜白顺势取爵,美意道:“白得兄长挂怀,心甚感激,岂会因一帖而怒?此酒,白再敬兄长,祝兄长永福。”说着,抬头一口干酒。
“回至公,膳房已无祚肉,只剩一块羊排,一块马腹肉,一块猪头肉。”侍女道。
“淮弟。小白远来疲惫,何必言语相逼!”对姜淮鸡蛋里挑骨头,姜诸非常愤恚:“若无小白,今安能享此安好?”
“鄙人曾往墨城,见北狄商队入关,牵羊载驼,后背一尊约莫半丈泥雕,那泥雕坦胸露乳,体格风骚,一问才知乃北狄尊神芝草娘娘。”
“塞外刁民,不识文典,连膜拜尊神都如此放荡形骸,实在有辱斯文。”
酒菜宴罢,各自回府。
侍女回声,小步急趋往膳房去了。
“非也,勇于大庭之下,诸多士子前泰然啖肉,此等魄力,吾之不及。”
姜淮不悦,阴沉着脸:“堂堂一国公子,还欺你不成?”
“萱姊,我不喜祚肉,不如分给小白吃?”姜钰见姜白案前空空,无荒地野坟,心生怜悯。
姜萱美目视之,徒起赞美之心,要知始洲向来以右为尊,布衣家中,父老居右,朝堂之上,位高者右,廊下摆列摆布各一十八座,看似简朴,实则暗有玄机。
姜白身为姜氏族人,其心无人可知!
姜白不觉得意,抓过肉来,泰然啖之,连筋咬骨,一口便将一大块肉生撕下来,咀嚼吞咽,仿佛是吃熟肉普通。
徐罗忙起家,恭敬道:“徐罗见过公子钰公子萱。”
可堂堂一国公子,居于末座,孤怜一人,岂不更令廊下之辈轻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