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莫再自谦了。”邱叶志打断道,“狼人谷之计,娘娘杀伐定夺,阵势、机会、人默算无遗漏。”
“如何?气还没消啊?”义隆费了好些工夫,才支开了那些贵女。
齐妫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她的后位,乃至是她的性命,是横在徐家和皇上之间的最大停滞。一旦皇上与徐家言和,将置她于何地?可杀母之仇,是活结啊。她轻喃:“不会的。”
他觉得他能够做到毫不在乎。
“她当真会觉得朕想杀她吗?”
“她是那样想的吧。她一向就认定了狼人谷是朕教唆的,也认定了朕想逼死她,才扳连了她娘。”义隆怔怔地低喃着,“她认定了朕是个卑鄙无耻的负心小人。”
在见到徐羡之微不成察地勾了唇角那刻,义隆只感觉气血上涌,怒不成遏。这个老东西是在扯谎,用心膈应他,惹怒他!
但是,足足三个月,他都再没见过她。
邱叶志点头:“难说呀。皇上的母族被灭满门时,皇上才不过一岁,冲弱并无切肤之痛。而徐芷歌分开,倒是真逼真切的相思之痛。草民担忧皇上威武盖世,却难过情关,现在已是箭在弦上,稍有犹疑,只怕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齐妫不由胆怯地住步,陪侍身侧的贴身宮婢翠枝吓得拽着主子缩了缩。
他的老妻也是他的心头好,凭甚么你一个竖子逼死了她,还想鱼与熊掌兼得?这平生,他都活得夺目明智,只当下他却想尽情纵情一把!
齐妫不悦地看一眼翠枝:“你去院门外守着。”
他原觉得他在乎的是人伦,但是落空小幺的三百多个日夜,让他垂垂明白,他改主张退婚,提早向徐羡之发难,全然只是因为他爱她。
徐夫人的死讯传来那刻,他的心实在有一霎是慌的。
夕照西斜,时已六月,墙角的荒草丛里竟飘起零散几点萤火虫。藏匿在墙角的身影乍看如同鬼怪。
徐羡之心底冷哼,面上却露哀戚之色:“莫说幺儿已逝,便是她活着时,微臣实在是问过她的。”他点头:“我儿高洁,言了然‘身为徐家女儿,只为妻不为妾’。皇贵妃再高贵,也是个妾。皇上的美意,幺儿是无福消受的。”
邱叶志点头:“娘娘可知,皇上还在找徐芷歌?”
可她当真再没呈现过。
“你留她在手上又有何用?她毕竟是你的亲骨肉,你当真就不为她想想?”义隆按捺着心口翻涌的怒意。他都一退再退,退到这般地步了,这老东西还想如何?
期间,他去徐府找徐湛之下棋练武,不下十趟,给足了她台阶。
徐羡之点头:“天然是一派胡言,是幺儿想岔了,自幼了解一场,皇上岂会赐死她?故而,微臣才对峙要为幺儿讨回公道。”
现在回想,义隆还是感觉阿谁气鼓鼓的小丫头,刁蛮得敬爱,也实在难哄,“好,不是你想再见我,是我想见你的。这总能够吧?”
徐羡之——朕不信逼地你走投无路,你还能嘴硬。
齐妫的脸白了白:“先生是说皇上成心与徐家言和?”
可她仍然冷酷地不看他,“王爷谈笑了。臣女另有事,辞职了。”
徐羡之只当是在听个笑话。方才一番算计,他已有了定夺。为了戋戋一个妃位,召女儿回建康,即使女儿能诞下皇嗣,立为储君,那也是好些年后的事了。而眼下,他已有了彭城王这个挂名半子,又即将有魏皇阿谁外族半子,虽无实足胜算,却足以搏上一搏!
“滚!”他一刻都不想看到这个老东西了。如果畴前,他只是纯真地想报杀母之仇,贰心底劈面前这只老狐狸实在生不出教员那样深切的仇恨。可当下,他当真恨得牙痒了。
她曾那样“相爱不疑”地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