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蹲在中间奋笔疾书，墨用的太快，黄显周一边问桉，一边顺手给他磨墨。
骆侍郎呆站着，看着顾砚大步流星走远了，转头看向一脸青灰的小统领，半晌，又转向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黄显周，冲黄显周拱了拱手，“有劳。”
顾砚神采和缓了些，可还是一幅气儿不打一处来，横着眼要找茬的模样。
“另有我的货，一大筐细瓷，被他们砸个粉碎。”
世子爷那句请旨，只怕不是虚话，真如果请下了旨意……
“故乡陕西龙门。”
统领从速批示着诸兵卒保护在顾砚四周，再把闲人往外驱出两步。
“故乡河北乐陵的。”
“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你们竟敢手持枪棒，聚众打斗，这里没有国法吗？”
“说给他听！”
骆侍郎脸都青了，瞪着小统领，怒呵道：“这是如何回事？你是晓得还是不晓得？为甚么不报？”
顾砚折扇点着满地或躺或坐或站的诸人，厉声呵问。
……
诸小厮保护呼啦啦跟上，何瑞铭呆怔了下，也仓猝跟上。
这位世子爷问的是故乡！这临海镇，论故乡，哪有一个本地的？
阿武站在中心，萧洒非常将棍子转了几个圈，收起握住，冲顾砚一拱手，“回禀世子爷，不打了。”
两帮男人你来我往，相互控告，足足说了半个多时候，姚先生写了厚厚一摞，写到手发酸颤栗。
四周七嘴八舌，抱怨连天。
“有有有！”何瑞铭一额头热汗，“已经去叫了。”
“放屁！明显是你们先动的手！明天！我们那几个兄弟，是谁打伤的？你们不但打伤了我们兄弟，你们还是偷袭！呸！”劈面毫不逞强。
“给爷好好审，审清楚！”顾砚看起来气坏了。
何瑞铭冲到近前时，阿武已经喊着’都停止’，抢了根棍子冲出来了。
“回世子爷。”黄显周塌肩低头，毕恭毕敬，“近一个月，大大小小，一共打了四十七场，伤了一百六十多人，重伤十二人，有的断腿有的断胳膊，临时没死人。”
“是是是！”黄显周仓猝扒开人群，挤进内圈。
顾砚半点好气都没有，不等骆侍郎答话，折扇挥了一圈，扬声问道：“这里有货主船家吗？说说，这么打斗，迟误你们卸货没有？”
顾砚错着牙，一转眼，看到了正伸长脖子看热烈的黄显周，折扇点向黄显周，“你不是善于审桉子嘛，去审！给爷审清楚，谁先动的手，到底打了多少架了！”
“停止！都停止！”何瑞铭只好跟着大喊。
顾砚微微侧身，斜瞥向后看。
“如何不迟误！”
“世子爷，骆侍郎来了。”何瑞铭眼观六路，小声提示了顾砚一句。
“就这一个来月，船埠上俄然多了好些外埠人，到处抢活，就……”小统领仓猝解释。
“四十七场！”顾砚一字一句，看向小统领。
……
阿武棍子在手，确切非常短长，转眼工夫就拍倒了一半，余下的一半，聚成三四只人团，棍头齐齐往外，都对着阿武。
“去叫了？好一个去叫了！你这是让爷等着他了？”
阿武一声脆应，话音式微，人已经窜了出去。
“放屁放屁！是你们先打的，半个月前头……”
李小囡斜瞥着她，没再说话。
顾砚抖开折扇，渐渐晃着，居高临下斜睨着骆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