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刀,与我们大周的夙敌西凉有关,西凉多为蛮夷,非常悍勇,最擅刀马,他们在马背上用的便是一种长柄大刀,据卑职听闻,与西凉长年交兵的镇北军中,有人学到了此刀妙处,将此刀与大周的战刀相合,制出了陌刀。陌刀长二尺,弧度小于刑刀,刀背厚,刃口薄,重数十斤,非力大者不能用,交兵中能斩马首,此刀在镇北军中畅通后,亦流于大周其他州郡驻军,行伍出身之人,应多数见过。”
看这架式,这女人竟是大理寺仵作!
“卑职定然经心!”
行在她前后的,是大理寺一众差吏,他们各个公服显赫,腰配绣刀,威势逼人,即使戚浔身材挺拔,琼姿玉貌,亦被掩住光彩,只离得近了,才瞧出兜帽下那双灵动的眼睛,敞亮机灵,仿佛能抓住这冰天雪地里的统统端倪。
被叮咛的几人回声,宋怀瑾这才转头看戚浔,“如何?”
刘义山嘴唇颤抖了一下,“下官吓得六神无主,只好去告诉其他大人,世人一商讨,便说还是连夜派人往都城和檀州城送信的好。”
刘义山先是不测,继而心虚的垂下了眼睛,宋怀瑾听不见他答话,也回身看他,“刘驿丞?”
祭品为素果素饼,另有一盛着似水似酒之物的青瓷杯盏,刚才戚浔将杯盏内之物当作了祭酒,可此时她才瞥见,这里头竟还飘着一枚橘叶。
此驿建于前朝,坐落在檀州与都城交界之地的雁行山下,经数次扩建,颇具气象,从檀州、酉州、肃州等地南下的文武官吏、军衙信使多数来此停宿。
配房两丈见方,虽不甚富丽,倒是家具摆件齐备,北面是帷幔半掩的床榻,东边则有一套黄花梨八仙桌椅,现在桌上放着祭品。
纵观全部屋子,从床榻至窗前案几,涓滴看不出挣扎打斗的陈迹,死者余鸣就躺在榻前地上。
“去都城要翻雁行山,大人您从都城来的,自是晓得山上路难走,腊八早上见大雪不断,余大人和驿内几位大人便都决定不走了。”
戚浔初验的空地,宋怀瑾回身叮咛道:“南柯,朱赟,你去查问驿站内另有哪些人住着,何时入驿,何种官职,此行哪般差事,身边带了何人,是否与余鸣为旧识,皆要问清。林铭,你去查驿内有多少差役,每日收支驿站的又有哪些人。王肃,你去把余鸣的小厮找来,好好问问入驿站以后余鸣的行迹。”
刘义山说结束案发颠末,眼含祈求的望着宋怀瑾,“少卿大人,此案虽生在驿内,却与下官和驿内高低无关,还请少卿大人明断。”
戚浔未急着进屋,她饶有兴趣的看雕栏外雪地里暴露来的几截香。
“少卿大人,便是此处了,案发后下官心底惶恐,便挂了灵幡,稍做过祭奠,其他未动分毫。”刘义山从袖中摸出钥匙,颤巍巍开了门。
“你是说分尸?!”
宋怀瑾点头,这时谢南柯持续道:“另有第六人,是腊月初三到的,此人只要通行文书,其上盖得是镇北军的帅印,只是驿内主簿不知其人名姓。”
说至此,刘义山俄然想起甚么,“对了,那人带着四个侍从,一来便住进了北边的独院,且住出来后便未曾出来过,很有些古怪,而腊八那日,除了余大人以外,他们也未曾来明华堂,因早前他们便极少出门,下官竟给忘了!”
一行人走上一条石板铺就的宽道,西面一座鼓楼,鼓楼旁是馆舍正门,现在门庭大开,两个驿差守着,正门劈面是一片积雪掩映的白墙仓房,几丈之隔,世人闻声墙后数声马儿嘶鸣。
“大人,查问到了——”
宋怀瑾略一思忖,只好道:“那尽快肯定死因和分尸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