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听得出神,半晌才对劲道:“姐姐果然是这天下第一聪明之人。”饶是如此简朴、古板之事,经她口中说出,亦令民气生亢奋。
北冥臻眸中嗜血怒意,更胜畴前。
只是,图特尚未回身,身边却突如响起一阵锋利喊声。
北冥臻坐于马背,开石神力,亲挽长弓,身上猛虎兽皮映冲天火光,显得更加灼目。
当夜,坠于城下的人偶中,掺杂很多东越兵士,欲趁其不备偷袭城下营帐。
图特刚挥刀拦下几枝刺向本身面门的羽箭,方欲探查北冥臻是否受伤,却见他于顿时转头凝睇身后。
面对数丈之高的火舌,北羌战马前蹄高抬,几次退步。
手中玄铁长弓,几乎被他如铁钳普通的虎口攥碎。
西江月望向天涯广寒,轻拂腰间半朵梅花束带,语气笃定,“最多三日,我们便可归楚。”
北冥臻闻言,畅然一笑,一口森白牙齿,晃得人眼疼,口中只吐出两字。
顷刻,城楼之上箭密如牛毛,且箭身夹火,沧州城外刹时火光滔天。
落空头颅的东越兵士,身材犹向前跑出三五丈,腔中鲜血喷涌如注,湿了一方六合,才回声倒下。
头顶,箭火破空刺来;身后,一道肆意火龙,将北羌军团团围住。
西江月故作奥秘,看着木易和顺含笑,“除此以外,另有欣喜。”
东越守军望之,皆怒发上冲冠,却因大将军之令,只得强压心中怒意。
味道不对!
而自家营帐火线,竟早已火龙吼怒。
所行之事,罄竹难书。
“这号称东越最强的萧家军,也不过如此。”北冥臻身边一络腮胡子,目光扫过面前被北羌军等闲击溃的东越兵士,鄙夷一笑;而后回身抱拳,道:“还是大王子贤明神武,先用俘虏激愤那城中的一帮龟儿子,让他们觉得靠他娘的几个戋戋草人,就能蒙混我们北羌雄师。”
可那少年,虽与老妖鹤齐名,却似天涯夺目朝霞,瞬息间便已消逝不见,只知世人称他为唐公子,其他皆未能探知一二。
络腮胡子重重啐了一口,望向马背上的北冥臻,奉承一笑,“那萧家老匹夫自认读了几本破兵法,就敢在大王子您面前班门弄斧,当真是不自量力。”
西江月闻言,只凝睇腕部射针,双眸微闭。
但马车以内,西江月却淡然一笑,对身边少年解释道:“平常纸张是将百日之竹,经浸泡、煮偟、舂臼、荡料入帘、覆压焙干等法制成,凡在此过程中增加上矾、涂色、洒金、印花、涂蜡、洒云母等法度,便可令纸张更便于誊写,且燃点极低,只要涂上少量磷粉,此等气候,遇风即燃。”
擒贼先擒王!
不管北羌如何叫骂,东越雄师皆是按兵不动,次夜还是置人偶悬于城外。
北冥臻见状,恍若未闻,只带部下打马飞奔。
图特虽不信已是病笃挣扎的萧家军此时还能闹出甚么幺蛾子,但北冥臻向来足智,且军令如山,他当即抱拳领命。
利箭刺破血雨腥风,直直刺向城楼批示全军的东越护国大将军萧维遣。
北冥臻手执一碗方从石盘之下压榨而来的婴儿鲜血,望向沧州城楼上青筋暴起的萧家军,诡谲一笑,手臂一抬,将鲜血倾饮入腹。
城楼之上,顿时传来大将军中箭之声,萧家军高低,刹时哗然。
再回眸时,火光血海已远。
人腰粗的树干重重撞向厚重城门,收回嗡嗡闷响。
北冥臻见骂阵无用,便命部下将战时所俘东越兵士、百姓,推于阵前,男人车裂、剖腹,女子欺侮、枭首,连襁褓中的婴儿亦不放过。
不过,若说这天下第一聪明人,西江月当真想见地一下七年前只言片语便救西楚于亡国灭种之难、被诸国谋士判为过慧近妖却怵然消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