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西江月昏倒之时,他未想那么很多,但经西玄方才一番言语,他也知本身行事过于莽撞。
“我在理取闹?”木易忿忿不已,水珠儿从额发间缓缓滑落,他指着还坐于床榻之上面色惨白的西江月,瞳孔扩大,双眸几近充血,“你看你这远亲姐姐刚到家不过两个时候,便成了这副模样!你竟还说我在理取闹!”
“今后休要再说回无翎山。”且,她苦熬七年,为的便是此次下山找出当年殛毙娘亲的真凶,现在真凶都下落不明,她又怎能归去?
却闻西江月又道:“今后,姐姐的家便是木易的家,姐姐的家人便是木易的家人。”
“无法论如何,这都是我西家家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指手画脚!”方才,刚近府门,西玄院中小厮已经本日之事悉数奉告于他,“何况,你这般莽撞行事,让姐姐今后如安在人前自处?”
西玄当即哈腰俯身,脚下行动扭转如风,眨眼之间已移至木易身后,他一手端着余下半个铜盆,蓦地将此中温水泼向正提剑回身的木易脸上。
西江月本欲说些甚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归去,只于祠堂外缓缓跪伏于地,朝母亲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
西江月身子本就弱,再加先前舟车劳累,现在灼灼日光那里是她能接受住的。
而后,长跪于地。
祠堂外,西江月看着房内身着淡色衣袍的苗条背影,跪坐与桌案前,正执笔誊写往生经。
“小木头!够了!”西玄宏亮嗓音中带着腻烦,“你休要再这般在理取闹!”
未至半百的男人,满头长发已几近斑白。
见西玄走远,木易才惭愧开口,“姐姐,木易是不是又做错了?”
“木易没错,你也无需多想姐姐今后处境。”西江月柔声含笑,用锦帕替他拭去脸下水珠儿,“若姐姐连这点应变也无,老妖鹤如何情愿让我下山?”
西江月看着他衣袍上新感染的几处血迹,遵循木易脾气本性,她已将事情猜透大半。
木易闻言,如释重负。
西玄赶紧抬起手中铜盆,挡住面前清寒剑刃。
“玄儿,快去换身衣服,去跟父亲叔父们存候。”西江月起家下了床榻,徐行超出二人,俯身端起地上托盘,回到桌案旁,声音还是平淡如水,“木易,过来。”
“多谢二公子。”名唤又蓝的丫环,如蒙大赦,怯声提示道:“二公子多加谨慎,内里那位……公子,不让我们府上任何人靠近大蜜斯。方才,他还把至公子和三公子都打伤了,若不是二爷拦着……”
少年见她醒来,警戒怨毒的双目刹时有些酸涩,“姐姐,我们回无翎山吧。”
“姐姐!”木易俄然从一葱茏树冠间极速落于西江月身后,才勉强扶住她欲倒下的身材。
“父亲……诵经念佛,救不了娘亲,更……更不能为娘亲报仇。”西江月话未说完,便已昏死畴昔,再次醒来,已近傍晚。
骄阳之下,西江月只觉胸口骤紧,视野亦垂垂迷离。
“我这就命人去筹办。”西玄还想再说甚么,但看了眼木易,却还是回身快步拜别。
他是外人?!
如同七年前坠崖之时。
“晚膳已备好,二爷让奴婢来请大蜜斯与木公子去花厅用膳。”
木易冷哼一声,口中默念外人二字,转头去看西江月;他面下水珠儿缓缓滑落,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木易点头抿唇,“姐姐,我……不想去!”
昏黄中,耳边响起吱呀开门声,只觉面前似多了双黑底银靴,“带她走吧!”
她展开双眸看到的第一人竟是木易。
很久,西江月遣退身边仆妇丫环,连自从进了这参军西府后,便温馨如氛围的木易,也被她派小厮送至间隔听风阁比来的一处院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