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转头,看着竹榻之上少女双眸微阖,只觉她气韵清浊,仅这通体姿容,如果放在张长生笔下,定然也值九十五文。
西随安将一粒护心丹放入西江月口中,而后用内力强行让她服下,他看着面前少女,眸中幽色渐深,“这一关,你毕竟是要过的。”
霹雷一阵电闪雷鸣,鬼手普通撕碎阴暗。
只是,当高卓再次抬首之时,刹时双眼发直,握刀之手青筋暴起,本来浑厚的嗓音也被压得极低,“回禀二爷,应是这山中猛兽。”参军府中马匹皆是练习有素,若非遇见山野猛兽,定然不会这般惶恐。
西江月闻言,身形未动,心中却如这高深清寒,“怎会?”
不待高卓看清那是何物,面前烈马刹时如遇天劫普通前蹄高抬,嘶鸣不止。
高卓闻言心中莫名,面上神情更似吃了鸡毛。
平常马匹,皆是脚程之物,面前此人让马拉车竟要与其相商,乃至以物相贿。
“你娘亲垂死之际曾言,于这人间,她最难割舍的便是你们姐弟二人,故而才将心留下……”西随安负手而立,只觉这凄清山风尤其孤寂,“若月儿不信,去祠堂一看便知。”
“月儿!”西随安沉默起家,山风摧了华袖,携卷玉袍翻飞,独男人面色还是云淡风轻,“如果你娘亲身己将心脏剜去呢?”
一场暴雨,行未到临。
所幸高卓技艺敏捷如豹,在发觉马匹有异之时便率先勒马,只因先前车速过快加上山路湿滑,烈马还未被他稳住身形便已向一处绝壁奔去。
“再快些。”西随安低声催促车夫。
高卓当机立断,拔刀斩上马缰,而后翻身下车,再用身材死死抵住车身,才堪堪躲过坠崖之险。
祠堂?
雨路泥泞,雨幕中一道金色若隐若现。
手腕发力间,西江月只觉腹中一阵腥甜翻涌,刹时鲜血便染了薄唇。
“不消。”田十点头,拍了拍身前袋中猫熊四喜的脑袋,手中的竹伞好似偶然向身边七星偏了几分。
的确匪夷所思。
“我可帮你问问。”田十揉了揉袋中猫熊的脑袋,吹了个清脆口哨,“不过,情愿与否,还要看七星的表情。”
“方才那条……”
田十在名唤七星的黑马耳边低语几句,而后从背后布袋中拿出一块糕点看了看,终还是塞入马嘴,才道:“七星已承诺替你们拉车了。”
车内寒光摇摆,洒在少女玉肌之上,更加显得她面色胜雪。
“是。”车辕上,脊背微弯的高卓手中短鞭挥地更加狠辣敏捷。
“此处便是舍间,各位自便。”田十说罢,竟真将三人扔在一旁。
马蹄飞速起落间,带起泥水飞溅。
高卓看着面前场景心中生疑,方欲说些甚么,却被西随安抬手止住。
一盏茶工夫,马车行至山腰一处院落。
西随安看了眼身边已被点了睡穴的西江月,声音入耳不出喜怒,“可看清是何物?”
高卓看着脚边不竭滚落的山石,道:“二爷,部属无能让马吃惊了,还请二爷惩罚。”
“田十。”
山谷雨雾中,俄然传来一声马匹嘶鸣坠落之声。
“那西某就多谢田公子了。”西随安含笑拱手,“只是,小女身子弱,淋不得雨,不知田公子可否借我等一批马。”
山顶阴云会聚,眨眼便是乌云压顶,眼下不过中午,天气却阴沉暗淡。
斯须,一通体乌黑的烈马破雨而来,停在田十身边,打着响鼻。
他为七彩与四喜拭去身上雨水以后,换了身洁净衣袍,才从房内提来两个大食盒。
山风乍起,卷起少女浅纱墨发,随风翻飞。
高卓抬脚一踢,车辕上的脚踏腾空而起,落在泥泞地盘上,而后,他将马车面朝背风方向,将车辕稳稳放在脚踏之上,全部行动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