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陶家大房这么一闹,老太太直直在床上躺了十几日也不能下地。大太太传闻一归去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昏着没醒。二太太听了只在内心啐一口,装吧你就!迟早等你醒了再算账!
阿蕴拿了筷子吃意姐儿带来的肉圆子,那肉圆能有个茶杯那么大,里头的汤汁子却极平淡鲜美,肉剁的极细致,一丁点子肉筋都吃不到。她内心头感慨,秦老太太都城带了的厨子技术真真是好极,比起他们陶家用的大厨不知厨艺高出多少来!
夏嬷嬷吃吃笑道:“就是大朱紫才怕丑事儿啊!越大的朱紫越怕!比方我们府里那两个没头没脸的!便是勾搭了爷们坏了名声也是不怕的!但如果老太太有甚么丑事儿那是忙着讳饰还来不及呢!便是怕给人晓得了没脸面罢了!”
老太太边笑边咳嗽着:“这柳三郎也忒混不吝些,如何吃醉了酒还能走错院门的!就他家那破柴房,还能认错成朱漆大门了……实是……我瞧这编话本子的就是胡咧咧瞎来的!”
意姐儿翻了翻前面,惊得杏眼都瞪圆了:“还真是!”
她瞪了夏嬷嬷一眼,啐道:“这是如何回事!你不准给我卖关子!”
这日晌午,陶理轩在外间用完了午膳,还未曾进里间,便听到软糯的读书声。
他走着走着又想起意姐儿来,想开初初见面时候那双莹白小手,又想起偶尔惊鸿一瞥时候她的模样。
当日夜里,陶理轩可贵一人在房里小酌几杯,放开笔墨纸砚,在乌黑的纸张上头勾画出一个带着锥帽的少女,细腰雪肤,玉指素臂,面纱下笑出一对调皮的酒涡。他瞧了瞧又感觉画得不及她美,揉了纸团往地下一扔,又满脑筋都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忍不住摊开细细瞧着画里的女人,竟像是魔怔了。
这头意姐儿正和阿蕴一道吃的晚膳。长公主近几日晚膳都是搬去和陶老太太一道用的,意姐儿便给她赶出来本身吃。阿蕴回了三房便给她娘三太太关到了房里,再不准她出去乱跑,吃的也都是糙的,偶然候还只能用些凉了一半的。
柳大在外头欠了一屁股赌债,只因着他是陶家的下人,外头人不敢进陶府要债,他才安然无恙到明天!可两个月不打赌,内心早就痒痒得不成了!报酬财死说得真是不错,夏嬷嬷一说给他把外头赌的上百两银子还了他便咬了牙点头承诺了。
陶理轩适时地撩了门帘出来,便见意姐儿倚在绣榻上,对着陶老太太念话本子。一身粉霞藕丝缎裙,头上随便绾了个反绾髻,以一根剔透的云脚珍珠卷须簪牢固了,一双纤巧的藕合色丝履尖头上缀着两颗圆润的明珠调皮地泛着光。
陶大太太瑟缩两下:“我们如何能让朱紫没脸呢!这这这如果叫人晓得了,便是我们老太太作保也救不了我们啊!”
这头陶理轩得了动静也无可何如。陶老太太待他一贯慈爱,他便是内心不甘也不好说甚么,毕竟是本身爹娘做的太不成模样了。本是长房嫡子,弄到现在竟连二房都不如了!怪道老太太不肯把铺子、庄子交给他爹,他也忒混不吝了些!
陶大太太给她捧得熨帖,她平生最爱别人叫她朱紫主子,仿佛这么叫了她就真成朱紫了一样儿。
她扯着意姐儿道:“诶!上巳节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出去踏青?我们青州的女人上巳节可都要出去放放鹞子,赏赏风景的!我就想着与你同去才成心机!”
这几日他老是能偶尔想起她来。即便如许,他仍旧很复苏。他晓得,那绝无能够。
夏嬷嬷内心嗤笑她没胆量,嘴上还软声道:“出了甚么事儿太太尽管推给奴婢!何况您这还躺在榻上呢,谁能来狐疑您啊!我们做了只当没做过!老奴想着,等上巳节的时候,那女人准是要和阿蕴女人一道出去踏青!我们在马车上做点手脚!等出了事儿打通那马夫,到时候闹出来只当她坏了名节!这都城来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见外男,如果马夫咬死了,为着她能不一根麻绳吊死,我们便可出声说叫二少爷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