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方才同姐儿说话,她张口不离外祖母外祖母的,长公主的心也该定了。
贺姑姑也未几言,只当没闻声,细细问着姐儿半月来吃食怎地,睡得香不香,进得好不好。大姐儿只懵懵懂懂地一声儿一声儿地应着。云钗看没人理睬,不由讪讪的。
望着长公主的色彩,贺姑姑便知公主内心不快呢,这吕家姑奶奶的女儿竟然穿戴长公主给大姐儿挑的料子,别的也罢了,便是那碧霞云纹秀桃花的苏绣料子,便是长公主手头几百间织烟阁也不过产了十几匹。
这话一出口,头一个变色的便是吕家老太太,吕仲之只有力地苦笑一声儿。这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天子远亲的胞妹,如果端的硬起来谁也不敢说她的不是,看着说得轻声细语的,这话儿却比刀子尖还硬些、刺些,直教他的心也滴出血来。
她本日见着这老太太,说话仍旧是不着四六的,问着大姐儿身材、吃食上的事体,竟然一个也答不出,又是偏疼那外孙女儿的,如何想着她们姐儿过得也不舒坦。
一旁的云钗也是奉侍老太太的人,天然明白贺姑姑是谁。便忙道:“金珠儿说是去耳房备些茶水接待嬷嬷呢,嬷嬷且坐着,姐儿有我呢。”
吕王氏看外孙女这般内心也是舒坦,也就默许了。此人不过一个使唤奴婢,三番四次给自家神采看,她内心甚是烦厌。
吕老太太看她一眼,道:“她再是下人,也不是你能打发的,你服侍我也累了,下去吃些茶点歇着罢。”到底年纪小,又是个女娃,这点子事理也不懂。
阿萌是大姐儿的奶名,因着敏阳郡主名讳里有个萌字,当初因着娘胎里带出来的三灾五病,长公主只一个女儿,便是手里捧着也怕摔了,起的便是“春泉滴空崖,萌草拆阴地。”,一副欣欣茂发又朝气勃勃之意,秦氏过身后,为了记念亡妻,吕仲之便给大姐儿起了如许一个奶名。
看着贺姑姑屈膝行完礼儿又道了万福,大姐儿只眨眨眼看着她,伸开手要抱抱。贺姑姑在娘亲归天后没少代长公主看她和哥哥,送布料吃食都是贺姑姑亲送的,是以也不面熟。贺姑姑抱了大姐儿掂了掂,看着也没瘦,面色也红润,这半月姐儿想必是被金珠奉侍得不错。又放下大姐儿,怕颠着她。
甜点为着不出错,吕仲之仍旧将差事托给了敏阳郡主秦氏畴前带来的厨子,想必做出来的菜色公主也是喜好的。一道蛎黄羹长公主比着之前的菜还多用了两勺子,虽也没用完,但是看得出有所偏疼,想必是有些对劲的,吕仲之内心不由一松,又叫厨房把接下来的甜点一道上了,怕公主吃得不纵情。
吃了茶点贺姑姑便叫着金珠一旁去发言,银宝和玉钗奉侍着姐儿梳洗,擦面。
用完宴,又漱了口,又叫摆上各色生果来。吕王氏便牵着一旁朱家的荷姐儿来拜一拜长公主,荷姐儿虽则只要十岁出头,见多了世面也晓得长公首要送见面礼的,便满脸讨喜的笑。她想起几个官家老夫人皆是身上褪下几个玉镯子,金钗子的,便希翼地看着长公主通身气度。
荷姐儿见状笑道:“不过一个下人,不若让外孙女儿替您打发了罢。”
雪花糕自来是大姐儿爱食的,虽则不如软香糕、暗香粥之类的邃密,但做的矮壮,拿起来也不怕污了衣裳,吃起来格外软糯苦涩,细细熬制的芝麻馅伴着捣烂了的甜糯米,吃起来格外有滋味,也不腻口。只大姐儿吃了两块长公主也不准她多进了,三五岁的小女娃最忌多食糯米,积食了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