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八戒、沙僧在水里捞着行囊,放在白马身上驮了,分开水路,涌浪翻波,负水而出,只见行者在半空中瞥见,问道:
“恰是,说得有理。”那白痴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钯,极力一筑,只听扑的一声,筑了九个白迹,手也振得生疼。白痴笑道:“去得!去得!连底都锢住了。”
本日果成奇策,捉了唐僧,就好味了媒介?”教:“小的们,抬过案桌,磨快刀来,把这和尚剖腹剜心,剥皮剐肉,一面厢响动乐器,与贤妹共而食之,延寿长生也。”鳜婆道:“大王,且休吃他,恐他门徒们寻来喧华。且宁耐两日,让那厮不来寻,然后剖开,请大王上坐,众眷族环列,吹弹歌舞,奉上大王,安闲安闲享用,却不好也?”那怪依言,把唐僧藏于宫后,使一个六尺长的石匣,盖在中间不题。
行者道:“白痴,前夕试水,能去抛石,现在冰冻重漫,怎生试得?”八戒道:“师兄不知,等我举钉钯筑他一下。倘使筑破,就是冰薄,且不敢行;若筑不动,便是冰厚,如何不可?”三藏道:
柳絮漫桥,梨花盖舍。柳絮漫桥,桥边渔叟挂蓑衣;梨花盖舍,寒舍野翁煨榾柮。客子难沽酒,苍头苦觅梅。洒洒潇潇裁蝶翘,飘飘零荡剪鹅衣。团团滚滚随风势,迭迭层层门路迷。阵阵寒威穿小幕,飕飕寒气透幽帏。丰年吉祥从天降,堪贺人间功德宜。那场雪,纷繁洒洒,果如剪玉飞绵。师徒们叹玩多时,只见陈家老者,着两个僮仆,扫开门路,又两个送出热汤洗面。斯须又送滚茶乳饼,又抬出炭火,俱到配房,师徒们叙坐。长老问道:“老施主,贵处时令,不知可分春夏秋冬?”陈老笑道:“其间虽是僻地,但只民风人物与上国分歧,至于诸凡谷苗牲口,都是同天共日,岂有不分四时之理?”三藏道:“既分四时,如何现在就有这般大雪,这般酷寒?”陈老道:“此时虽是七月,昨日已交白露,就是八月节了。我这里长年八月间就有霜雪。”三藏道:“甚比我东土分歧,我那边交冬节方有之。”
话说陈家庄众信人等,将猪羊牲醴与行者八戒,喧吵嚷嚷,直抬至灵感庙里排下,将童男女设在上首。行者转头,瞥见那供桌上香花蜡烛,正面一个金字牌位,上写灵感大王之神,更无别的神象。众信列举伏贴,一齐朝上叩首道:“大王爷爷,本年今月本日今时,陈家庄祭主陈澄等众信,年甲不齐,谨遵年例,进献童男一名陈关保,童女一名陈一秤金,猪羊牲醴如数,奉上大王享用,保祐风调雨顺,五谷歉收。”祝罢,烧了纸马,各回本宅不题。
毕竟不知如何救得唐僧,且听下回分化。
而后大雪方住,就有人行走。陈老见三藏不快,又打扫花圃,大盆架火,请去雪洞里闲耍散闷。八戒笑道:“那老儿忒没算计!春二三月好赏花圃,这等大雪又冷,赏玩何物!”
一家子叩首礼拜,又捧出一盘子散碎金银,跪在面前道:“多蒙老爷活子之恩,聊表途中一饭之敬。”三藏摆手点头,只是不受道:“贫僧削发人,财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化斋度日为闲事,收了干粮足矣。”二老又再三恳求,行者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钱重,递与唐僧道:“师父,也只当些衬钱,莫教空负二老之意。”遂此相向而别,径至河边冰上,那马蹄滑了一滑,几乎儿把三藏跌上马来。沙僧道:“师父,难行!”
八戒道:“且住!问陈老官讨个稻草来我用。”行者道:“要稻草何用?”八戒道:“你那边得知,要稻草包着马蹄方才不滑,免教跌下师父来也。”陈老在岸上听言,急命人家中取一束稻草,却请唐僧登陆上马。八戒将草包裹马足,然后踏冰而行。